二月十二花朝节,京城贵女纷纷出门走动参加聚会。礼国公府的嫡小姐李芳苓要办个“围炉品茶”会。
冀鋆冀忞都收到了请柬,李芳苓也给淮安候府的小姐们每人一张请柬。
这让冀鋆和冀忞感到有点意外,世子夫人王氏一向眼高于顶,如今竟然允许李芳苓将侯府的嫡女庶女全部在被邀请之列
以前,礼国公府跟淮安候府几乎很少来往。听说,王氏瞧不起淮安候府打肿脸充胖子的做派。
按说礼国公家与淮安候家都算是勋贵,但是,当年老淮安候的声望远不及老礼国公,而礼国公家选择主母倾向于世家名门,冀忞的外祖母岳老夫人的父亲、如今的世子夫人王氏的父亲都是大学士,岳老夫人的父亲是榜眼出身。
而淮安候府倾向于跟皇亲国戚搭边,比如洪培菊的外祖家是工部侍郎,母亲也算出身名门,但是外祖去世早,舅舅年纪资历尚轻,还来不及入仕,幸好当时洪培菊的姨母许给了荣安郡王的表弟,也算是与荣安郡王家有了姻亲关系,也才进一步稳定了与淮安候府的亲事。
如此这般几十年下来,淮安候府的底蕴自然不能与礼国公府相比。
花朝节当日,冀鋆姐妹与淮安侯府的众位小姐如约来到了礼国公府。
冀鋆很快发现,今日的主角似乎并不是李芳苓,而是,十二雷霆战将之一上官独威的女儿:嫡女上官雪胜,庶女上官雪碧。
从很多人巴结的言语中,冀鋆了解到:这个上官雪胜要嫁给三皇子。
上官雪胜体态丰腴,面容圆润,容貌确实不错,但是,决不能算倾国倾城。加上今日有点过度地簪花迭翠,注重衣饰华美,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很累赘。
倒是上官雪碧,与嫡姐完全不同,体态轻盈,媚眼如丝,一身粉红冬装,外罩白色斗篷,举手投足都是风流婉转,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么说吧,如果跟淮安候府里的小姐们比,也就玉颜和琉璃能比上官雪碧强些。
冀鋆对皇室八卦不感兴趣。不过,见冀忞眸中闪过一丝讥讽,迅疾消散,低头呷了一口茶,垂眸浅笑,似乎是在用心听身边人的聊天。
顿觉有点小意思,回去再扒扒内容!
礼国公府的百花厅很大,中间摆放两个茶炉,有丫鬟在侍弄炭火,添水煮茶。
四周坐着被邀请的贵女们。茶几上摆放着点心果品。
本着“不怕事大”的吃瓜精神,冀鋆放眼扫视,凭借前世做科研积攒的观察方法,迅速发现,厅中一众人等分出三小堆:
一堆人,以上官姐妹为主,身边围拢的都是给上官雪胜这个“准皇子妃”拍马屁的小姐们。除了几个同是“雷霆战将”家的女儿,其她人父亲兄长的官职大都不怎么高,比如户部员外郎家的女儿啦,大理寺寺呈的千金啦,宝茳和美琳在里面都显得身份不低了。
其二,以陇安郡王女儿旸旭县主为首、身边的几人分别是齐相爷的孙女齐月娘、齐月娇,秦国公、宁国公家的几位小姐。
其三,就是礼国公府的亲戚,冀鋆冀忞还有王氏兄长家的两个庶出女儿,王娇和王媚。另外一个,广宁郡王的女儿沺黎县主
算是表亲。因为,广宁郡王妃与王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冀鋆暗暗咋舌,壁垒分明啊!比如第二队吧,那是大周的顶流豪门所在,别说,准三皇子妃,就是皇后娘娘来了,估计这群人也不会特别地卑躬屈膝吧!
啧啧,这就是底气啊!
还有自己这队,上官将军以前是忞儿外祖的部下,后来是忞儿舅舅的部下,现在是大伯的部下,自不能去拍她的马屁!
咦?那个上官雪胜直往自己这边看,怎么回事?还很不友好的样子!
大姐,咱俩今天第一次见面好吧?我没得罪你啊!
瞧她这身板子,这腰条子,绝对是个吃熏肉卷饼、烤鸭卷饼、慢宝包的生力军!
难道是因为去“好邻居”吃的卷饼多,嫌打折打少了?
不能啊!我们一向是打折加抹零头,童叟无欺!
啧啧,好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果然,只听,上官雪碧身边一女子笑道:“想不到堂堂礼国公府大小姐的围炉茶会,竟然还有商户女子混进来!”
另一女子嗤笑道:“必是有人想攀附上官姐姐,可是却又做出一副清高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冀鋆寻声看去,只见上官雪胜此时瞪起一双眼睛看向这边,那略显粗壮的眉梢便像斗鸡一样紧张起来,显出几分骄横难处之相。
上官雪胜身边有人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宝茳和美琳则不安且有些胆怯地看向别处。
哦,看起来上官雪胜见旸旭县主她们和自己这边的人对她没有极尽恭敬,本身就担心别人瞧不起她,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于是想杀鸡儆猴,用自己立威!
上官雪胜此时以“准皇子妃”身份自居,看谁都是一副
居高临下的傲慢,尤其目光落到冀鋆身上,更象是在打量挑拣着一件物品。
让人很不舒服,很不爽!
若是胆子小点,心理素质差点,原身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此时恐怕要被上官雪胜逼视得哭起来!
“真是笑话!”旸旭县主“啪”的重重将茶盏放下。
就是巴结也得巴结她这个郡王女儿,谁会去巴结你这么个四品官家的小姐!
“哼!”沺黎县主也发了声,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旸旭姐姐恼什么呢?难不成姐姐不知道三皇兄的事儿?”
“三皇兄的事情,有圣上和皇后娘娘操心,我劝妹妹也收收心思!”旸旭眉眼精致,五官秀美,宝石头面熠熠生辉,更衬得人娇美华贵,此时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冀鋆眼睛瞬间大了几分,心中雀跃,暗想,难道此处有大瓜?好像记得书中沺黎县主先是特别迷恋三皇子来着,唉,大姐,你们是近亲,不行啊!
沺黎县主一张俏脸瞬间红了一片,有些恼怒地道:“要你管!”
“嗤。”旸旭县主轻笑一声,接着喝茶。
这是你自找的,我是冲上官家那个蠢货去的,你偏撞上来。
冀忞偷偷对冀鋆道:“皇家议亲,需要经过内务府审议,皇上下旨赐婚。”
“哦!”冀鋆点头表示明白了,合着这个上官雪胜在一厢情愿!
胆子够大,佩服!
而且,还,蠢!
这种事儿,等板上钉钉,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什么宝册宝印到手,你再咋呼啊!
不过也没啥奇怪的,那个苏瑾,还觉得自己的好儿子洪相林已经是侯府世子了呢!
摆不清楚位置的人有的是!
要已经是三皇子妃,我还可以考虑忍让一番,既然还不是,这么多人面前,我不找回场子,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谁拿谁立威还不一定呢!
想到此处,冀鋆微微闭上双目,只见口唇轻动,也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冀鋆缓缓睁开双眼,猛地还吓了一跳!
沺黎县主正凑到她面前,怔怔地看着她,也可能为了听清她嘟囔些啥。
沺黎一脸好奇:“冀大小姐,你刚才闭上眼睛,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么?”
冀鋆叹口气,摇着头语重心长地道:“沺黎县主,您有所不知,上官大小姐刚才那副怒目而视的容颜,当真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唉,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竟是像极了我太奶奶……”
“噗!”齐月娇没忍住,口中的茶喷了出去!
旸旭县主,“……”
我没听错吧?
“真是上不得台面!上赶着给人家当重孙子!”有人笑出了声。
沺黎县主愣了愣,有点讶异:“啊?”
冀鋆深深呼出一口气,眉眼浮现哀戚之色:“像极了我太奶奶去世前留下的那个画像,当时,她的贴身侍女擅长丹青,提笔留下了我太奶奶最后的明艳容颜!我刚才,念了一遍《往生咒》,就是在为我太奶奶虔诚祝祷,保佑她早登极乐!谢谢你啊!上官大小姐!”
上官雪胜:“……”
我要不要客套一下下?
听起来好像是占了大便宜,怎么看着众人的表情不对劲儿?
上官雪碧:“……”
她是在咒你!没听出来吗?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