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玩碰碰车吧!”
这群奇怪的小孩雀跃地说,把佣兵跟个软塌塌的抹布一样,揉捏地塞进小如收纳盒的碰碰车,力气大得要把他的脑浆子都挤出来。
埃罗感觉自己要吐,他伏低身子,感觉意识就要昏厥,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已经有些破音的声音:
“试试看别在岸上……你怕个毛被撞下毒水去啊!他们要撞你,你就先下去!”
“我……踏马怎么……”
“下→↗去、咳咳咳、咳咳咳……你在土里!咳咳咳、是怎么做的!”
到底是哪边得了综合征啊?
脑子一片浆糊的埃罗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下不下去……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记得的,土里做了什么?
把自己包起来?这个简……
“碰!”
佣兵刚刚把自己用冰球包裹起来,就感到一阵跌宕。
有些模模糊糊的视角只看得清对面撞来的车头,浑圆又坚实,且形态异常庞大,配合着被河水滋润得湿漉漉的大理石地砖,直接就把埃罗跟个玻璃珠似地推了出去。
“嘻嘻嘻,哥哥,为什么你不动啊?这样玩着可没什么……”
溺童诡异的笑声凝在了中间。
而埃罗,此刻随着周身熟悉的冰冷触觉,也瞬间清醒了。
佣兵看着自己眼前,脚下是浑浊的河水……以及一层厚厚的冰。
他刚刚被撞出去了。
但是现在,漂在河面上,与河水隔绝。
冰的质量轻于水,加上冰球包裹的大量空气,现在,佣兵正跟麦当当可乐里的冰块一样,晃晃悠悠地飘在一片浑浊的河面上。
而且,空气中的白雾也在一点一点平缓,随着冷却,他的思维彻底也“冷却”下来了。
“……哦。”
终于脑子清醒了的佣兵,拉长了脸,一脚踩在刚刚被自己一起包裹进来的小车上,然后看着那群傻了眼的小孩子冷笑。
那种像狼一样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谁想玩碰碰车?”
他说:
“来,我正在车上,车开着呢,快,来撞我。”
“……”
上面喊得嗓子都哑了的白无一终于瘫回了阶梯上,扫视了一下依然僵硬的人群,顺便看了一眼同样动都动不了的安德烈——后者正被约瑟夫掐着嘴,被摆成侧卧的姿势,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木僵了,而且,吞舌。”
木僵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是个什么意思,至于吞舌,白无一在看足球的时候看过一类症状,大概是昏迷的人会因为种种原因把自己的舌头吞进食管,压迫气管,不及时抢救很可能导致窒息死亡。
约瑟夫缓缓把指头从斯拉夫人的嘴里挪出来;苍白的指尖明显有一道血迹,以及被人齿咬出的伤痕。
这不是什么能轻易忽略的伤口,腐国人却只是把手轻描淡写地往后一藏:
“我已经把舌头拉出来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听说被人牙齿咬了会有非常大的感染风险。”
白无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像是坏掉的音响一样,他用手臂捂住嘴,咳嗽两声将那种干痛的感觉连带喉液一起咽下去。
“感染,不是即死。”
腐国人很贴心地走过来,把身上当绳子的衣物展开放到头晕目眩的白无一身上,轻笑着回答:
“这种伤口大多只需要以清水和碘酒之列清洗便好了,不过现在,与其担忧这个,还不如休息一下,我认为您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也许躺一会儿等待佳讯并不很浪费时间。”
好吧,至少现在这个缺氧的状态的确不很适合探索。
白无一干脆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顺便思考了一下刚刚的情况怎么能破解……金毛的突袭是他们反应太慢了,如果不比反应,他们本也可以靠着反复穿梭在红白砖块和大理石两边的行为避免被直接撞到下面去。
恐怕安德烈是太担忧白无一的恐惧症,于是特意和一切绿荫保持了距离,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了——也就是离河水太近了。
当他想清这一切以后,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有些幽怨但响亮的喊声:
“我上不来了!你们谁来扛我一把!”
对哦,虽然的确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但是埃罗一上岸就会犯病,还是得根本上不来广场啊。
于是白无一又很艰难地爬起来,朝着那大锅似的广场中心望了一下,发现一枚正快要跟着河水一起飘走的冰球,以及一些已经跟着河被冲走的碰碰车。
嗯……看来孩子们确实很喜欢玩碰碰车,全都“沉浸”在了游戏里,不亦乐乎。
无论如何,身为目前在空旷地区最能活动的角色,白无一艰难地从那滑溜的阶梯上一点点攀了下来,对着一旁的碰碰车摊反复思考之后,找了一个轮胎,让埃罗把地面先冻起来,接着把轮胎也跟把手似地冻进了冰球里。
接
着,他把衣服再捆进轮胎,把冰球直接提溜到了阶梯最边缘。
“你是怕岸上,实际上也就是怕掉水里,但是一旦真掉水里了没事了,这种未知也就消失,一切焦虑都来自于对周边环境预测的丧失。”
白无一回忆着自己浅薄的心理学知识——其中很多来自于和关寒的吹水:
“而规则一般是比较机械化的,当它给你注入恐惧,多半是对应了特定场景,既然你单是看水不会恐惧,单是在高处也还好,那么,只能算是二者结合。”
“……那我还真是该谢谢规则的大慈大悲了?”
“事实上,是我们该谢谢你。”
艰难拖行的白无一平静地说:
“如果不是你,刚才下去的是安德烈的话……他的遭遇太突然了,不像你一样还有缓冲的可能,在落到梯子上的时候,他多半就会出大事。”
“……斯拉夫人总是在一些可笑的地方犯错误,这是他们的通病,但既然我在这,这错误就不足以致命。”
佣兵露出有些傲慢的笑容,尽管自己瘫倒在地上,只能靠着龙国人一点一点地往上拖行……不过这一次,白无一允许了这种嚣张。
“说来,那狗怎么办?”
“我扔河里吧,那些人看起来不太会搞出什么……但是我担心那个一看就是别人养的狗会惹出什么乱子,而且虽然成了尸体,它还是可能被利用来对安德烈造成影响。”
等两人慢慢走到上层的时候,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
与此同时,爱莎莎国的选手正艰难从车辆中爬出。
他身后是那片漂浮着无数秽物的河流,此刻,一辆车正如垃圾一样在流速平缓的河水中缓缓沉没。
就在刚刚,一直冷酷果断的草原国选手在被提醒了具体方位后立刻朝河岸行驶,但在经过那辆宽敞的桥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始呼吸急促,随后一溜烟将车俯冲下了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