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霎时寂静,秦叙猛然抬头看他,手里的酒水洒在了袍子上,裴弃当真没有浪费他的这个“机会”。
送出去的东西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下面坐着的崔锦书瞪大眼睛,这是真的!真的!秦叙真是他的小媳妇!讨要这个赏赐不就是防着给他塞人吗。
顺德帝倒是不在意,大手一挥同意了。
歌姬舞姬鱼贯而入,顿时歌舞声盘旋梁上,飘在行宫之中。
裴弃身边坐着个徐二,被管了好些酒,好歹他还有点理智,把秦叙的酒盏扣下,“不准喝,你受伤了还没好。”
徐二巴不得跟裴弃喝,秦叙闷得很,只会喝,两句话就把天聊死了,“那就你喝!”
裴弃扶着脑袋,“我不喝。”
徐二:“你别耍赖啊,真男人就喝。”
“我是女人。”裴弃能屈能伸,罗浮春醉人得很,他可不想在行宫耍酒疯。
徐二服气地走了,去拽着和他一样讨厌老爹的邹嘉喝酒。
“我能喝。”秦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裴弃睨了他一眼,像是根本没听到,反而端着酒盏跟走来的崔锦书说话,“崔姑娘好。”
秦叙一双眼睛都要把人家盯穿了,“崔姑娘,敬酒我喝,我师父不爱喝酒。”
崔锦书:“惜玉街里面,谁家酿出了好酒不先找裴郡王品鉴啊,还不爱喝。”
秦叙:“……他今天不爱喝酒。”
裴弃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崔姑娘,何事?”
崔锦书坐下,一眼瞧见了裴弃桌上的空心肉圆,小声嘀咕,“太子对您可真好啊。”
秦叙很不满意听到的这话,“我对我师父也很好。”
崔锦书嘴角抽动,决定还是跟裴弃说话,“裴郡王,今日是我鲁莽了,别介意,嗯……你的小媳妇也别介意。”
秦叙身上像是被浇了火,裴弃说小媳妇,他总觉得是玩笑,最多能证明裴弃对他是不一样的,不会不要他。
但是旁人这样说,他浑身都在战栗,会下意识等裴弃的回答。
裴弃微微一笑,“无妨,他很大度的。”
崔锦书受不了了,大度?你管他叫大度?
崔锦书也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对坐,秦叙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烧红的耳垂,连宴席结束了都没发现。
还是裴弃拽着他走的,他跟在裴弃身后,踩在他影子上,他心跳得飞快,浑身也是滚烫的。
“裴弃。”
裴弃转身,秦叙直接抱住了他,双手禁锢着他的腰,不停地拿脸颊去蹭裴弃,“裴弃,我心跳得好快。”
裴弃捏了捏他的后脖子,“嗯,你这是醉了。”
刚刚被推来的方辞礼扶额苦笑,赶紧让侍从把他推走。
秦叙贴着裴弃的略有些凉的脸颊,“是吗?”
裴弃非常笃定,“对!”
“但我没有喝酒。”秦叙贴着裴弃,恨不得挂在裴弃身上,“果酒不算。”
裴弃:“……”
裴弃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人骗回了院子,依旧把人家外袍脱了,叫他咬着里衣边角上药。
“你怕不怕鬼?”裴弃给他打了个漂亮的结,故意吓人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那种面色白乎乎的,披头散发的,有着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地挠你的床底板……”
秦叙眼中满是雾气,咬着衣角含糊道,“不怕。”
裴弃:“……没意思。”
秦叙继续道,“我知道师父害怕。”
“闭嘴!”裴弃捂住他的嘴,轻哼一声,“我裴小郡王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只小鬼。”
秦叙指着窗外的树影道,“哪里……”
“哪里!”裴弃一个哆嗦直接跳上榻,强装镇定,“我念一句阿弥陀佛它应该就不能进来了吧?”
秦叙:“……我骗你的。”
裴弃沉默了瞬,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秦叙验证了一件事,裴弃是真的很怕鬼。他跌在地上,还咬着衣角,“师父,好冷……”
裴弃慢条斯理地收拾药膏,“活该。”
秦叙爬上床问,“裴弃,我心跳得还是很快,怎么办?”
“犯病了?”裴弃微凉的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秦叙感觉自己身上烧得更厉害了,他舔了下嘴唇,有点干。
“请太医过来看看吧。”裴弃说话间就要下床。
秦叙赶紧拽住他,“不用,裴弃,我抱一会儿就好了,不用……”
裴弃身子一僵,他感觉不太对劲,“秦叙?你今天吃了什么?”
“果酒,就一小口。”秦叙还勉强有点理智,但裴弃身上的香气很勾人,“师父,你好香啊……”
裴弃抓着他的后脖子,“给我松开!”
秦叙被他突然冷下来的声音吓到了,微微松开了一点,一双眸子像是沁了水,“师父……”
裴弃狠心推开他,快步下床,“松墨,冷水在哪里?”
松墨跳下梁,“廊下就有,主子有什么吩咐……
”
松墨瞪大了眼睛,平日里穿衣最是严谨的秦叙,现在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里衣,锁骨一大片都露在外面,墨发四散,双颊通红,直直朝裴弃而来。
“主子,往后!”
“师父,我好难受,你抱一下我。”
裴弃警惕地退后两步。
松墨上前拦住他,“世子,你醉了!”
秦叙不解,他浑身火燎般难受,他现在只想抱着裴弃,裴弃身上的香气好闻又安心,“师父,抱我……”
“给我把他扔水里去。”
裴弃一声令下,松墨带着打手一起把秦叙摁进水缸里。
秦叙却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裴弃,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想,裴弃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青砚跪在院中,“请郡王责罚,青砚没看住那酒水,也不知道那酒水是谁端来的。”
裴弃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发火,只是声音像是淬了冰,“给我查,一个行宫能有多少人,能对我的酒下药的又能有几个,行了,把人捞起来。”
裴弃的打手们办事速度很快,趁着夜深人静就去办事。
但令裴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翻遍了整座行宫,却找不到蛛丝马迹,负责晚宴的人查了又查,却查不到半点破绽。
十多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感受着裴小郡王身上越来越重的冷气,内心忐忑,那个天杀的对秦世子下药!
“好得很,手段了得,有一就有二,盯紧了,迟早要露出狐狸尾巴。”
“是!”
裴弃身边躺着个被下药的徒弟,冷水泡了一刻钟,现在浑身还透着冷,他只能把人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