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八斤很快就镇定下来,拉了一下清清的手,轻声说道:“别害怕,一切有我。”
清清着实被吓怕了,身子都开始发抖。在听了郑八斤的话之后,心里稍安。
她相信,郑八斤就是郑半仙,一定会保护她的。
“出来!”郑八斤对前面二人毫不客气吼了一声。
对于半夜三更,在外鬼鬼祟祟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当然不能太客气,不然,还真以为你好欺负。
两个汉子走了出来,在月光下,看上去身材高大,但是,脸上蒙着两块黑布,显然,就是年家村的人,害怕被认出来。
其实,这种无脸见人的打扮,实属脱裤放屁—多此一举。
郑八斤人生地不熟,接触过的年家村人,除了几个赌徒,再就是当初在山上遇上的两个男子。
那两人自然不会干这种好狗不挡路的事情,要就是两个赌徒。
清清虽说从小在年家村长大,但从十一二岁开始,就得了社恐,从不在村子里露面,自然不会识得这两人。
“你们干什么?”郑八斤一步不退,直看着两人说道。
“哈哈,听说你是半仙,就想要领教一下,看是不是混吃混喝的主?”一名男子,憋着声音,听上去尖声尖气。
“哈哈,你这是公鸡学着母鸡叫,都不像呀!”郑八斤笑了起来,说道,“我不但混吃混喝,还混睡。但是,对你二人,真没什么兴趣。说实话,是不是包娟叫指使,真实目的是什么?”
“哈哈,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两人一愣,像是被识穿身份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失口否认。
“别装了!你二人一翘尾巴,世人就知道是要拉稀了。”郑八斤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心中想着,包娟白日只是去赌了一把,那时还不知道自己今晚要离开,如何就把两人赌徒叫来拦路?
对了,晚上的时候,她只不过出去上了个厕所!
现在农村的厕所,都是修在户外,名叫旱厕,每逢热天,苍蝇蚊子成群,臭气熏天。
这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大家要种地,就要积肥,直到三十年以后,才慢慢转变观念。
进行爱卫活动,修卫生厕所,人们也不再用这种农家肥,旱厕渐渐被取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个男人听了郑八斤打击的话,心中有些恼火,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先教训一下郑八斤。
“且慢!”郑八斤叫了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怎么,你一个号称半仙的人物,竟然害怕了?”
“不是,我行得正,站得直,害怕什么?害怕的应该是你们。”郑八斤冷冷地说,“你们这样,无异于拦路抢劫。”
“抢劫?你小子不过一个穷光蛋,到处混吃混喝,有什么值得我们抢的?”两人被当场拆穿,但是,为了利益,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哈哈,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说我郑八斤,身上有钱,你们正是来抢钱的。”郑八斤笑了起来,说道,“你们可要想好了,依照法律,如果拦路抢劫,至少是五年。”
“废话,你说抢劫就抢劫呀?我们只是想要跟你切磋一下,就是看不惯你骗人钱财。”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郑八斤说道。
“切磋?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老子现在没空。”郑八斤看着他这一招投石问路,起到了作用,吓到了面前的两人,不由得笑道,“如果不是来抢劫,你们怎么打听得如此清楚,会知道我骗人钱财?”
“这……”两人一时语塞。
“哼,你敢报官?你不是一样要进去,骗人钱财也是违法的。”其中一人说。
“那可不一定,我有清清作证,这就不是骗,是靠本事赚来的钱。”郑八笑着说,“看在你们是年家村的人,以后,早不见晚见的,我最后奉劝二位,回去吧,就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如果是要切磋,有的是机会,大可白天来,不要晚上,而且,还蒙着面,这不就相当于脸上写着一个贼字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动手,心中同时闪过一个疑问:这小子怎么就知道他们是年家村的人?
“好了,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再奉劝二位一句,不要再跟包娟赌钱了,年纪轻轻的,找点正事做做。”郑八斤说着,拉着清清,从二人的身边走过。
走出十来米,见二人真没有追来,清清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年家村的人?还知道他们来抢劫的?”
“哈哈,猜的。”郑八斤笑了,轻声说道,“你想想,他们一看就是特意等在这里,早就知道我们要从这里经过。而知道我们今晚要离开的,除了小草和你爸,还有谁?”
“包娟?”清清咬了咬牙,“一定是她,我都离家出走了,她还是不想放过我。”
“对呀,小草自然不会找人来害你,你爸也不会,只有她。她在晚上时候,借故去了一趟厕所,就是去找人来埋伏,以看不惯我为由,实则是想要把我打伤,最后,再把你拐到其他地方,嫁祸于我。”
郑八斤想着包娟的操作,心头都有些发凉,这个妇人,太狠毒!
“真的,不至于这么狠吧?”清清依然不敢相信,包娟会这样做。
“唉,我的清清呀,要我怎么说你,你太单纯了,不知人心险恶。”郑八斤怜惜地说。
清清的脸有些发热,心脏跳个不停,挣开了郑八斤的手,骂了一句:“什么你的清清?”
“哈哈,哈哈。”郑八斤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我真是开心呀,难得有你这样傻的人,都没有去过我家,就敢跟着我走。”
“不管你家是什么样子,都比我家强。”
郑八斤摇了摇头,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只要以后对她尽最大的力量爱护,就当是补偿她。
“来,我背你走!”
“谁要你背了,我有脚。”清清怔了一怔,自然不要他背。
而此时,本打算拦路抢劫郑八斤的两人,一个叫年小果,已经回到了家里,再度和人赌起牌来。
然而,这一晚,他手气实在是太差,输得眼都绿了。
这时,他想起了郑八斤的话,劝他别再赌,不由得心里一震,郑八斤这小子是不是算到了他手气不好?
真有这么神呼吗?
年小果的思想开始动摇,骂了一句:“别玩了!”
“你小子,出去一会儿,就这么神不守舍的,输点钱就发火,还是男人吗?”
“别废话,今晚不玩了。”年小果说着,心乱如麻,把牌收了起来。
……
天刚蒙蒙亮,郑八斤带着清清,走到了下鱼乡最边远的十里村。
一路之上,清清有几次走不动了,郑八斤要背她,都被拒绝。
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更没有上过男人的背。
郑八斤也不敢来硬的,只能随她,边走边休息。
饶是如此,清清也累得差点就脱力,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样远?要到了吗?”
“到了,就是前面这个村子,我说背你,你又不让,三十多里路,可不是走着玩的。”郑八斤埋态着。
三十里,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真是不容易。
“我害怕别人碰到我的身了!”清清小声说了一句,把头低了下去。
郑八斤心痛无比,轻声安慰道:“还好,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嗯!”清清点了点头,感激于郑八斤没有强人所难。
郑八斤突然停下脚步,借着发白的东方,看到了前方一个瘦弱的人影,正在向着这里急匆匆走来。
他的心里一惊,这不是母亲胡英吗?
这么早出门,也不奇怪,但是,她今天很反常,手里只是拿着一棍棒子,像是用来打狗,并没有捡粪的工具。
一大早出村,不是去干活,走得如此匆忙,一定有古怪,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妈!”郑八斤叫了一声。
尽管他把声音尽量放得温柔无比,依然是吓了胡英一跳,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你跑哪儿去了,你这个败家子!”
“妈,出了什么事?别一见面就如此说人家,很伤心的。”郑八斤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清清,说道,“别介意,我娘喜欢骂我,但心是很好的。”
胡英也看到了另一个纤细的人影,看出是个女孩子,吓得一跳,顾不得回答郑八斤的问话,惊慌无比地问道:“她是什么人,你怎么带来了?”
“她叫清清,打算来我们家住!”郑八斤特意把事情说得很轻松。
“你,你别害了人家姑娘?”胡英的身子都有些发抖,早已无神无主,“趁早送回去,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妈,你听我说!”郑八斤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妈,我是个没有妈的孩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妈,你可别赶我走!”清清一听胡英要把她送回去,心里就急了起来。
胡英整个人呆住。
这一声妈,叫得亲切,叫得甜蜜。
人家连称呼都改得这样顺口,可见,她已经和郑八斤……
胡英不敢再想下去,郑八斤不务正业,不是喝酒就打牌,此生要找个媳妇,那是难如登天。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带了个媳妇回家,反把她吓得不知所措。
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而是,不知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可千万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呀!
“妈,你先说,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么早你就出村?”郑八斤说道。
“你还知道家?”胡英喘了一口大气,说道,“你奶奶不见了!”
“什么?”郑八斤心里一惊。
对于奶奶,他现在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一个八十来岁的女人,此生从未享过一天福。
“会不会去了大伯家?”郑八斤第一反应如此,大伯郑家山,家里的条件好得多,再加上大伯勤劳苦干,生活基本可以维持。
记得,以前,他经常会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偷偷送来给奶奶。
但是,奶奶舍不得吃,都给了郑八斤两兄弟。
久而久之,大伯母知道,难免生气,不让他送东西,更不让他接奶奶去家中的打算。
“已经找了一晚上,你大伯一家也跟着找,找遍了整个村子,还有村背后的山上前面的田里,都没有你奶奶的下落。”胡英急得哭了起来。
“我爸和大哥呢?”
“两人不知死哪儿去了?已经几天没有回家。”胡英伤心透顶,看了一眼郑八斤,心里骂的是,跟你一样,从来不顾家里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