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室内染尽春色;室外一夜初雪,天地换上银装。
云爱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汲取新鲜的空气,惨白的手指抓着被子,手背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突然,云爱惊醒,瞳孔撑大,瞪着天花板。
汗水打湿了她身下的床单,黏腻的感觉促使她翻身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窗外的尽是一片雪白,她愣住了。
双眼呆滞地望着窗外,盯着那飘落的片片雪花,她还记得四年前云江那场初雪,她在沈氏楼下,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捧着玫瑰,雪花从她鬓角飘落,她当众说出那句“我爱你”。那天之后他们在一起了,恋爱一年,因为贺归舟,他们分手。
分手后,她再也没见过云江的初雪,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次又是和沈驷北一起。但是她心中早就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想起昨晚事后,她脑子里闪回一些模糊的画面,那些画面轻易勾起她心底的恐惧,她皱了皱眉,翻身从床上坐起,随意拣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朝卫生间走去。
卧室门关上,身后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沈驷北的视线停留在身旁的位置,伸手摩挲女人躺过的位置,指尖传来对方的余温,还有湿度。
心想,这一次一定能在女人身体里埋下自己的种子。
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他只觉得意犹未尽。但是转念一想,刚刚在女人的背上看到的抓痕,不禁觉得昨晚自己太粗鲁。
想到刚刚云爱从梦中惊醒的模样,男人心中不禁担心。
腾的一下翻身而起,沈驷北拣起一旁的睡衣随意套在身上,向卫生间走去。
云爱没有关门,沈驷北在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淋雨下拼命冲洗的女人。
白皙的皮肤布满了烫伤一样的红,手指搓洗着自己的身体,那动作仿佛要把身上的皮一层一层刷掉,他清楚看见了女人眼底的厌恶。
突然想起婚礼上吻她时,她突如其来的恶心,以及昨天晚上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沈驷北眼底畜染着深冬的寒意,大踏步上去把女人拉到自己面前,逼迫对方与自己对视。
“你在做什么?”
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云爱有了半分清醒,她抬起头来,掀起眼皮,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沈驷北的俊颜。
她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他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只是一进来就看见,云爱在拼命冲洗身体,活像她身上沾染了脏东西。
一想到云爱反感自己的触碰,沈驷北禁不住低咒一声。
“我们是夫妻,云二。”沈驷北满眼的心痛,见到云爱糟蹋自己,他的心更痛,“你想要孩子,我给你。”
“是我想要吗?”云爱浑身无力,沈驷北搂着她酸软的腰肢,“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孩子!”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嫁给你的目的!”
沈驷北看着云爱,她的视线停在窗外,双眼无神。
他不愿意相信云爱的话。
“我不管你的目的!”沈驷北打断云爱的话,“我只知道我们是夫妻”
是夫妻就要有他们夫妻的证明,除了那张纸,他需要能拴住女人的孩子。
对于男人的话,云爱很是无力,她本来已经有点心软,但是昨晚,男人强迫自己,她心里的恐惧又被勾起来。
这夫妻的关系,她真的开始厌恶了。
云爱闭上眼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于女人无所谓的态度,男人有种无力感。
沈驷北轻吁了一口气,松开云爱的手腕。
见男人松开自己,云爱的脑海里闪现一些陌生的画面,咬着牙齿忍住头痛,神情漠然地问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吗?”
云爱的话落,但是沈驷北还杵在原地,以为沈驷北还做做其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眸色冷冷淡淡,看不出温度,“我很累。”她的语气疲软。
沈驷北知道云爱误会了,他只是担心他,并不下做其他的事,他转身走出洗手间,留云爱一个人。
目送沈驷北离开卫生间,关上门。
云爱仿佛一瞬间被冲干净全身的力气,身体无力地滑落,瘫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又闪现昨晚的画面。
狂风暴雨的午夜,狭窄的道路旁站满了枝干虬曲的大树,那些树张开的枝丫像鬼魅的须发。一闪而过,她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湿润的腐臭传进她的鼻腔,粗粝的指腹拽住她的脚腕,就像是沈驷北昨晚把她从床头拽到身边一模一样。
突然,她又跌入肮脏不堪的泥潭,泥潭里是面目狰狞的骷髅鬼,他的眼球凸起像一只大灯笼,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抓着她的脑袋,使劲摁进泥潭,她不能呼吸。
最后她拼命挣脱,好不容易从梦里醒来。
那画面,前半段她并不陌生,那是她自己的记忆,那些记忆导致她心理抑郁,一度想要自杀,但是又觉得莫名陌生,因为一见到那样的场景,一种恐惧油然而生
。
那天之后沈驷北把云爱的药瓶里的药扔了,换上了同样颜色形状的维生素。
那天之后,云爱也避免和沈驷北碰面,沈驷北上班的时候,云爱还没醒,他下班回家,云爱又早早地睡下,即使五点半左右到家,云爱也已经躺下,无论沈驷北做什么,她都一直睡觉。
直到三天后云敬德给云爱发消息,说他已经联系上东南亚那边。
云爱于是约上章忻城去云家。
车上,云爱面无表情地坐在章忻城的副驾驶上。
她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
章忻城不禁多看了几眼,发现云爱很不对头,脸色十分苍白,双眼无神,“几天不见,怎么焉不拉几大的?”
章忻城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心里免不了多了几分担忧。
“云爱!”他喊了一声,但是云爱没给他任何回应,“云爱!”章忻城把声音拔高了几度。
副驾驶里的云爱,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章忻城。
“怎么了?”她问道。
章忻城见云爱木讷的样子,心想该不会又和沈驷北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吧,“你和沈驷北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