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回到新搬的院子一看,忍不住笑了,这院子虽不大却十分精致,有七八间房屋,青石铺地,一尘不染,磨砖对缝;粉墙碧瓦,画栏窗牖,宛然如新,显然是用心收拾出来的。
想着不管凤姐儿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换了房子,总是好事,应去感谢一番。
问明了丫头,知道这时候凤姐刚从东府回来,今天不是什么正经日子,吊丧宾客不多,事情也少,凤姐去忙了一个上午,便得空回来歇歇。
和晴雯、茜雪打了个招呼,贾琮抬腿就过隔壁凤姐儿的院子去。
刚进正房,忽听里屋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像。”
只听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个穷官儿罢了,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呢,何况你我。”
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了没有。周瑞家的道:“如今等奶奶的示下。”
贾琮眉尖一挑,心中暗笑,这是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这可是个名人儿,须得见见。
便撩起门上挂的大红撒花软帘,见南窗下的炕上,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银唾沫盒。
凤姐儿家常戴着丹凤斜飞衔珠钗,围着攒珠勒子,穿著桃红撒花薄袄,大红洋绉提花百褶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一个老妪略躬着身子在炕沿坐了,身后有个五六岁的男孩。
一见贾琮进来,诸人都站了起来。
“三爷来了,请坐。我去倒茶。”平儿忙上来接着他,打发他坐下。
周瑞家的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见过礼,下去了。
“哟,凤嫂子这里有客。”贾琮在对面太师椅上坐了,看着刘姥姥笑道。
王熙凤笑道:“刘姥姥这是我兄弟,琮哥儿。琮哥儿这是刘姥姥,也是几辈子的老亲了,今儿得空来看看我和太太。”
贾琮自然知道刘姥姥是谁,笑着拱手道:“刘姥姥,您老人家可好?身子骨还硬朗?”
刘姥姥忙要跪下磕头,被贾琮抢先扶住,按回炕上。
“您这岁数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不是折煞我么?”贾琮笑道。
“您是贵人,天生骨头重,受得起。”刘姥姥笑道。
贾琮笑着摆摆手。
“琮哥儿,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凤姐儿道。
“一来是感谢凤嫂子开恩又给我寻了好房子,二来我看也到中午了,来嫂子这里蹭顿饭,我那边到处乱糟糟的,还没归置明白。刘姥姥,您老也没吃饭罢?”贾琮笑道。
刘姥姥忙道:“一早就往这里赶咧,那里还有吃饭的工夫咧!”
凤姐儿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若真感谢我,就少气我两回,我就烧高香了。平儿吩咐传饭。”
少时,就有丫头端上饭菜来,摆到东边屋子。
贾琮招呼刘姥姥祖孙过去用饭,又回头看着凤姐儿道:“嫂子不吃点?知道嫂子日理万机,可也不能废寝忘食啊,别忘了面子是给人家看的,身子可是自己的。走,兄弟请你吃顿好的。”
凤姐儿本来已经吃过点东西,见贾琮无耻地在自己家里请自己吃饭,忍不住气笑了,道:“琮哥儿这般殷勤,那嫂子说不得就叨扰你一顿了。”
“我和嫂子谁跟谁。”贾琮笑道。
呸。凤姐儿啐了一口,不理他。
见平儿在一边抿嘴微笑,便道:“小蹄子,笑什么,你琮三爷这么大方,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奶奶又在打趣婢子。”平儿不敢争辩,红着脸出去了。
王熙凤见贾琮和刘姥姥好像心有灵犀般,各人逮着一只酱鸭腿儿便啃,摇头笑了笑,看着他们吃得香,自己也有了些食欲,便随口吃了些。
贾琮和刘姥姥、板儿风卷残云般吃过,凤姐儿又引他们到里屋说话。
贾琮早已知道刘姥姥的来意,便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贽见之礼,这点意思权且给板儿做几件衣服。刘姥姥切勿推辞。”
“这……太多了,这可使不得。”刘姥姥哪见过百两银票,忙推拒道。
贾琮硬塞到她手里,道:“姥姥是忠义之人,琮素来敬重,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刘姥姥推辞不过只得千恩万谢地收了。
王熙凤也有些懵,琮哥儿这贪财鬼,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不过一乡下老妪,扯什么忠义。坏了,他这么大方岂不是方着我?这混账,敢情不是自己挣的钱不心疼。
贾琮看着王熙凤的白眼,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道:“嫂子,我可是为你还了一个大人情。”
按原著的意思,凤姐儿的女儿巧姐会被卖到妓-院,全靠刘姥姥倾家荡产给她赎出来,不过如今因贾琮的穿越,时间线发生了变化,巧姐并未出
生。
王熙凤柳眉微蹙,琮哥儿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欠了这老妪人情?忽地觉察到不对,忙啐道:“你坐好了说话,还有客呢,成什么样子。”
刘姥姥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假装没看到这对叔嫂的亲密。
凤姐儿粉脸微红,又不好发作,恨恨瞪了贾琮一眼,什么好下流种子!直比贾瑞这混账坏十倍。偏生还拿他没办法,连太太昨儿都吃了瘪,真是个野牛肏的色坯淫棍。
这边没办法,贾琮“珠玉在前”,凤姐儿只得忍痛也拿了100银子并一吊车钱把刘姥姥打发了。
贾琮从凤姐儿处出来,忽想起一事,忙出门叫旺财备马,往王进家去。
这段时间诸事繁忙,多次告假没去练功,王进虽不说什么,贾琮心里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贾琮推门而进,嚷道。
“你今儿得空了?”王进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给师傅送礼?师傅可喜欢?”贾琮把王短腿送的大宛马牵到王进面前。
男人哪有不爱马的,便如后世男人爱车一般。
王进顿时眼睛一亮,他可是识货的,连声赞道:“好马,好马。”
“嗯,琮哥儿有心了,为师就收下了。”
“谢师傅赏脸。”
“嗯,看看你的功夫可有长进。”王进手一拨,一杆大枪飞到贾琮手里。
见王进横枪而立,贾琮心中豪气顿生,手臂一振,枪头绽放出朵朵银花,喝道:“师傅小心了!”说着挺枪攻去。
大枪矫如游龙,绕着贾琮周身舞动,从四面八方往王进攻去,或点或刺,或扫或扎。
王进好整以暇随手格挡,在万千凌厉枪芒中游刃有余,任由贾琮发挥,不时微微点头。
忽地王进枪势一变,由守转攻,攻势逐渐旺盛起来。
贾琮顿觉压力大增,勉强又支撑了十余合,便被王进的枪尖顶住心口。
“老师枪法如神,琮甘拜下风。”贾琮苦笑道。
王进道:“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没荒废,颇有进益,再下数月苦工,考中武举当是水到渠成。”
“老师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