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南司家底 2
贾琮瞟了他一眼,道:“方千户,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们南司成这鸟样,是你故意示敌以弱罢?”
方极拱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火眼金睛。卑职若不示弱,主动肢解南司,命众人扮出一副心灰意冷、浑浑噩噩的样子,只怕如今这些老兄弟们早都完了。”
“好!方千户深得兵法要旨。敌强我弱,就该蛰伏潜藏,以待时机。南司还有多少家底儿?给我如实道来。”贾琮抚掌赞道。
“禀大人,锦衣卫南镇抚司四大千户俱在,分别是掌刑千户周威,掌刑狱司法、查问审讯。掌风千户亦称钩察千户方极,掌密谍暗间、探查消息。
掌兵千户别称缇骑千户乔尹,掌搜查抓捕人犯赃证。掌功千户温振,掌赏功罚过、卫内风纪。
各千户手下还有数名精干百户、试百户,外加300多精锐总旗、小旗、校尉。只要有足够的人、银子,顷刻就能重建南司。”方极沉声道。
贾琮笑道:“好好好,这就叫虎死不倒威,骨干还在就行了,我今儿已请了旨,从辽东调几员大将,并征召2000力士,补充南司。银子的事儿,我自有办法。”
方极喜极而泣,道:“大人,这一天弟兄们盼望多时了。想咱南司鼎盛时千户十数、百户上百、校尉数千、监察天下何等威风。”
“南司不是只对内不对外么?”贾琮愕然,怎么又监察天下了。
方极拱手笑道:“那是不知情的外人谣传。锦衣卫向来是南北二司并重。按制,北司只管钦案、诏狱、谋反等大案要案,其余军民词讼及在外事情,俱不干预。
南司除了监察锦衣卫所之权,按历代皇帝圣谕,还有缉访谋反、妖言、强盗、人命、欺诈勒索、侵没官银、伪造印信及盗仓库钱粮等职权。”
“照伱的意思,咱的权力比北司更大?”贾琮道。
方极点头道:“除了圣上钦定的案件、诏狱外,南司都可以管,而且还能监察北司。换句话说,即便咱管不了北司的案子,还可以管北司的人。
可叹如今外人只知北司诏狱、司狱之名,却不知当年,咱的南狱亦称卫狱或锦衣狱。用粗俗些的话说,咱才是锦衣卫的头牌!”
“南狱与诏狱有何区别?”贾琮道。
“南狱一般关押官员贪污、不法、大盗、人命重案。诏狱关押御案、谋反、大案、要案。大人试想,这天下太平,哪有那许多谋逆案、御案给北司办?
相比之下贪污、不法、人命这些案子可就多如牛毛了,咱若办起案子,什么顺天府、刑部、大理寺敢和我们相争?”方极道。
贾琮捏着下巴,道:“说得有理。即便出了大案要案,咱南司仍然可以插手。”
“大人英明,正是此理。”
“他妈的,按你的意思,北司把咱南司整垮了不说,还把咱的差事一并干了?”
方极苦笑道:“大人英明,正是如此。”
“传我的话,三天之后,我要点卯,重修南司名册,不到者除名,永不叙用。另外,你去叫人把衙门给我修整干净,三天后,我要南司焕然一新。”
“是。”方极有些为难,“禀大人,卑职那个……囊中有些羞涩……”
贾琮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斧头帮三当家?这点银子都没?”
方极苦笑道:“卑职的银子一分没存,都接济弟兄们了,另外弄消息也需要银子。”
“你倒是讲义气。”贾琮下巴一抬。
燕双鹰摸出三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够了么?”
“够了够了。大人放心,卑职定办得漂漂亮亮。”方极大喜,圣上果然目光如炬,没钱的人家,还真干不了这个差事。
打发走方极,林之孝又来报,说冯紫英、陈也俊、韩奇、卫若兰等人下帖来请今晚夜宴。
贾琮想了想,都是当年铁网山打围的好友,又是世交,不便推辞,因说道:“回个信儿,就说我今晚不得空,明日中午我请他们。”
“是。”林之孝领命而去。
贾琮看了看天色,已是未时末刻,阳光被彤云遮住,阴沉沉的。心中记挂着一件事,忙从房里翻出一件宝贝揣在身上,径自骑马出府而去。
在旺财带领下,出了宁荣街,穿过朱雀大街,很快抵达皇城东侧的如意公主府。
因昨日已然投贴,门子忙将他引到仪门内的正堂坐下,奉茶款待。
贾琮入堂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丹凤明黄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如意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皇女如意”,落款“熙丰宸翰之宝”。
大紫檀填漆戗金云龙纹大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金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鼎,悬着大斧劈皴水墨山水大画,两边分设着黄玉双联璧、豆青八卦纹琮瓶、青玉大圭、冰青色凤鸟纹璋、和田白玉琥、四灵纹黄翡璜,地下两溜十六张金丝楠交椅。
又有一副对联,乃是紫檀联牌,镶着
紫金的字迹,道是:所无逸而居,动静适徵仁智;体有常以治,照临并叶清宁。
下面一行小字,“昌泰御笔之宝”。
贾琮吞了口唾沫,虽不太懂这些陈设的意思,不过单看这堂号和对联,由前后两位皇帝题字,就知道吊打京中所有世家勋贵了。
等了一会,里面出来一个宫女,道:“公主请伯爷内堂说话,伯爷请随我来。”
“劳动姐姐了。”贾琮客客气气起身随她进去,心中不禁嘀咕,外客来访不在正堂说话,怎么去内堂?
别是如意这丫头给爷下套罢?莫非想给爷安个带刀擅闯‘白虎堂’的罪名?
想到这里,贾琮下意识一摸腰间,心里一松,刀都送给环哥儿了,也不怕她陷害。嘿嘿。
“三爷!”刚踏进门槛,便听一声呼喊,两个明眸皓齿、梨花带雨的丫头扑上来。
茜雪性子沉稳些,近前两步便站定了,晴雯却一头扎进贾琮怀里,呜呜大哭。
贾琮忙搂着她仅盈一握的纤腰,挑起她娇俏的下巴,见她右颈处果然有一道细细的伤痕,还好伤口甚浅,不认真看也看不出来。
想到当时情势之凶险,贾琮心中又痛又庆幸,忍不住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晴雯,你受苦了。”
呀!见他这般“大胆无礼”,堂内响起一阵惊呼。
晴雯俏脸红透,忙推开贾琮,退到一边,脑袋恨不得藏到胸脯里。
“喂喂喂,这好歹是我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如意公主瞪了贾琮一眼,
“公主女中豪杰,怎会在意这些俗……你,你们怎么在这里。”贾琮一抬眼,见宝钗、黛玉坐在如意公主两边,顿时一惊。
三女并排坐在一起,一个艳若桃李,一个清若芙蓉,一个贵若牡丹,竟难分轩轾。
贾琮没想到如意公主除了“英气”过人外,论容貌竟丝毫不在宝、黛之下。
“哼哼,现在宝姐姐和林妹妹是我的闺中密友,你敢欺负她们,看我弄不死你。”如意公主手一张,一左一右搂着两人。
看着贾琮瞠目结舌的样子,宝钗抿嘴笑道:“这两年,蒙公主不弃,折节下交,我和顰儿常来府里与公主学诗习文,多有进益。”
贾琮实在忍不住,失声笑道:“你们和公主学诗习文?”虽不知公主文墨,不过听孙炽说,她绝对没有可以教导薛、林二人的水平,反过来还差不多。
黛玉白了他一眼,生怕他闯祸,忙道:“那是自然,我们可不是你这个天下第一大才子,可以无师自通。”
如意公主何等聪明,听他有些讥讽之意,脸上微红,恼羞成怒,道:“怎么,贾大才子要赐教本宫一番?”
贾琮忙躬身道:“不敢不敢。微臣这点墨水,岂敢在殿下面前卖弄。”
如意见他态度颇为端正,满意地微笑道:“如今你都是一等荡寇伯了,不必称臣,马马虎虎自称名字也就行了。”
贾琮一时得意忘形,笑道:“臣得了再高的爵,当了再大的官儿,也是殿下的裙下之臣。”
话一出口便知要遭,贾琮还不及后悔,便见宝钗、黛玉已然石化,眼珠瞪得溜圆,掩着嘴,“惊恐”地看着贾琮。
“裙下之臣”四个字,虽然谦卑,却十分轻佻不庄重,岂能用在公主身上,而且是如意公主。
果然如意公主又羞又怒,指着贾琮道:“你,竟敢与我说什么污言秽语,我要告母后去。”
宝钗、黛玉忙替贾琮解释道:“殿下,他没读过什么书,笨得紧,定是望文生义,胡乱用词,绝非有意冒犯。”
“是是是,臣才疏学浅,一时口误,该死该死,望殿下恕罪。”贾琮忙赔不是,要是让她告一状,皮都得掉一层。
如意并非真怒,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看在宝钗、顰儿的面上,这次就饶了你。你这混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今儿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贾琮陪笑道:“回公主的话,小的昨儿才从辽东归来,想着殿下一向垂爱有加,故今儿冒昧上门拜访,主要是给您请安,答谢您仗义出手之情,顺便把两个丫头接回去,免得再给您添麻烦。”
见他这般“低声下气”,宝、黛二人相视掩面一笑,感叹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