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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回家吧

【九焰山】

九焰山上,阴风怒号。

孤焓坐在九焰山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去。

在这里,能看到漆黑一片的深林树影,也能看到兰卡星的万家灯火。

这并非是孤焓第一次登上九焰台,先前炎俎也带他来过一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里开阔,却也足够空……

风声阵阵入耳,却又能如此寂静……

孤焓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苦笑一下。

他原本想找个高些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的。刚登上这九焰台的时候,却凭空生出了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仿佛这样一来,就可以一了百了了……什么龙胤,什么血神,什么人造人,都可以不用再管了……

但是,这样的念头对他来说,终究只是一闪而过。

如果他死了,老师他们,会很难过吧……

只是,他们会难过的,究竟是孤焓·卡朋,还是孤焓呢……

孤焓叹了口气,重新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城市,心中却始终不得平复。无比热闹的万家灯火,对他来说,变得如此虚妄。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

“!?”

孤焓一惊,猛地伸手一抓,只见那是一条暖红色的围巾,针脚很粗,却并无出错,应该是人亲手织成的。

“这里风大,容易着凉。把它戴上吧。”

“!!!”

听到熟悉的声音,孤焓下意识回头,见渊虞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老师!?”孤焓又惊又喜,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了笑容,微微别过头,小声开口,“……老师怎么来这了?”

“来找你。”渊虞回答道,“不仅是我,大家都在找你。”

说着,渊虞俯身,从孤焓手中接过围巾,帮他围在脖子上。

孤焓呆呆地看着脖子上的围巾,那抹暖红色,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是那么显眼。

“老师,这是……”

“……我织的。”渊虞轻咳一声,“我不太擅长织这些东西,现学的。本来是想给你做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但现在,算是提前送给你吧。”

孤焓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红围巾,慢慢伸手抓在手里,感受着它暖绒绒的触觉,他的喉咙有了哽咽。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

渊虞看着孤焓身上的单衣,叹了口气。

“我……想起了刚见你的时候。”

当时的孤焓还是个流浪的野孩子,哪怕是在落雪的冬季,他身上穿的,还是破破烂烂的单衣,还有一条被坏孩子抢走的被单……而当时的渊虞,也给了自己一件棉斗篷,就像刚才给他围巾一样……

想到当时的场景,孤焓抿唇,连同抓住围巾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渊虞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叹了口气,坐在了孤焓身边,拍了拍他。

“……抱歉,我骗了老师。我,并不是卡朋家的人。”孤焓哽咽着开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但,我还是骗了老师,对不起……”

“不用抱歉。”渊虞看着孤焓,“当时,是我将你认作是卡朋家的幸存者。而且……”

渊虞看着孤焓,笑着,但语气却又无比认真。

“往后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小焓。无论你是人也好,是人造人也罢,你都是小焓,这一点不会变。我是这样,冥辉,还有其他人,也都是这样。”

听了他的话,孤焓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多了一抹光。

但思索片刻,他还是低下眼睛。

“可……我可能会给兰卡星,给大家带来灾难。”

“你不会。”渊虞看向孤焓。

“可是,万一呢……”孤焓红着眼睛,看着渊虞,心中五味杂陈。“万一,我失败了,暴走了,作出了伤害老师和大家的事情……”

“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制服你。”渊虞道,“哪怕把你暴揍一顿,很重的那种,会把屁股打……”

渊虞还没说完,看着孤焓茫然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

“……果然,我没办法学冥辉那样安慰人,说不出口。”

“噗~~”

哪怕现在心里还在难受着,孤焓听到渊虞这番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得喷了一下。

“开心点了?”渊虞笑着,看向他。“我希望你能开心点,别想太多。”

渊虞拍了拍他,一笑。

“迪伦说,卡朋家的血液会抑制血神,你现在的血脉很稳定,不用太担心。而且,你和希尔斯,甚至和龙胤都不同。你的心性不会允许你做出屠杀的事情,你也一直在努力变强,学着掌控自己的力量。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成为这个例外,那我觉得,是你。”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次,去相信你会成为打破血神世代诅咒的唯一可能。”

“那……”孤焓看着渊虞,“如果,赌输了呢……”

“如果赌输了,我愿赌服输。”渊虞笑道,“是我自己选择相信你,相信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哪怕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愿意承担后果。”

“因为,我们是家人。”

“我愿意相信你,所以,你也信自己一次,好吗?小焓。”

孤焓看着渊虞,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嗯!好!谢谢老师……”

“没事。”渊虞笑着拉他站起来。“回去吧。下次别再一个人跑到这么冷的地方了。大家都在等你。”

说到这里,渊虞顿了一下,笑着补充道。

“在等‘孤焓’,而不是‘孤焓·卡朋’。”

孤焓听着渊虞的话,绽放了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老师!”

“我们回家吧!”

————————

走在回去的路上,孤焓忽然开口道。

“对了,老师。回去以后的一个月,我想闭关可以吗?”

渊虞看向孤焓。

“还有一个月,就到十八岁了。”孤焓笑着解释道,“到时候,我想和龙胤做一个了断。”

足足八年的努力,在此一举。

是时候,跟属于他的命运一决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