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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小说网 > 民国神探缉凶录 > 第3章 画中人杀人案(3)

第3章 画中人杀人案(3)

“就眼巴前儿这案子,甭管从表面上看怎么邪乎,咱们都不能中了凶手布下的套儿,光围着画儿转可不成。他有百样儿花活,咱有一定之规。这样儿,老吴郑茂,你们俩甭盯着公子府了,那边派别的弟兄过去,我昨儿在楼上巡了一圈儿,凶手在那伙宾客里边的可能性极小,做完了事情人家早颠儿了。你俩还是按规矩,查访被害人身边左近的人脉关系,这个是最有用的手段。老任跟我去拍卖行,带上画儿,咱们探探底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所有人就都瞪着红眼睛跑到警队办公室开会了。昨天夜里宾客和佣人们的笔录基本没什么线索,只有六个人说看见一个穿和服的女人,可都没在意,过去就过去了。再说尚公子府里出现什么样儿的女人都不新鲜。

那幅画被夏风朗带回来,特意找了张木桌放到房间中央,立到墙边是不靠谱儿了,老几位围成一圈儿开会,都背对着墙,放谁身后谁都汗毛倒竖浑身打哆嗦。

任千里一听夏风朗说完就直咧嘴,散会以后小声跟他嘀咕,头儿要不我开车,您捧着画儿坐我旁边,千万别放后座,那俩奶奶在我身后,我是真踏实不了。

看着任千里发憷的样子, 夏风朗忍不住笑了,把车钥匙扔给他说:“甭怂,说实话,昨儿晚上我这心里头也直发毛,可仔细琢磨琢磨,哪有这样的事儿呀!说一千道一万,画中人杀人就是凶手玩儿的一‘烟儿泡鬼吹灯’,扰乱视线的伎俩。对于咱们来说,顺着两条路就能让这案子水落石出,一个是细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别忘了,尚公子可是名流儿,社会关系太复杂了,天知道他惹过谁,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另一条路就是把画的事儿闹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很可能就牵连着真相。”

“得,听您这么一说,总算是脚沾地儿心有底了,那咱们就走着。”任千里话说得倒是挺有底气,可临出门儿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一大块儿红布,把画蒙了个严实,说红色儿辟邪,能镇住邪祟。

说话间俩人开着车就到了崇文门内大街,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路东一排大门面。夏风朗拿出头天晚上管家尚风五给他的拍卖手续看了看,跟任千里说,就是这儿,鲁麟洋行。

“这是洋人的买卖吧?够气派的……”任千里看着大牌匾说。

“这家现在是中国人经营,鲁麟可是北平最早的拍卖行,光绪朝就有了,德国人做的,后来倒手卖给城里的两兄弟,但做的还是洋人的买卖,大多都是东交民巷那帮外侨的生意。”

俩人刚走进洋行,没费劲儿就找到经理。见是警察局的探长,西装革履的经理赶紧赔笑,把二位让进会客室。

“警长,您二位过来是有什么指教呢?”经理瞄了一眼旁边用红布蒙着的画框问。

“报纸您看了吧?尚公子的事儿……”夏风朗喝了口茶才说。

“看了看了,诶呦,天降横祸呀!尚公子多好的人,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灾……”经理顿足捶胸的说,演的有点儿过了。

“您先停一下,咱说正事儿。前些日子尚公子在您这儿拍了几幅浮世绘,是吧?”夏风朗问。

“是,尚公子确实拍过四幅浮世绘,全都是大师名品。那个……警长,我多嘴问一句,尚公子出事儿,跟画儿还有关系吗?”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那四幅浮世绘拍卖行是从哪儿得来的?我得知道它们的来历!”夏风朗没接话茬儿,继续问。

“哦,是这样儿,尚公子拍的四幅画都出自一家,是热河书画名师费修年的藏品,老爷子前年仙逝,走之前留下话儿,说后人也不好惜这个,就让他们把那些藏品拍卖,货卖识家,换俩钱儿总是好的。警长,您放心,我们这儿所有东西都是正经来路的货品,没一件儿黑的。尚公子拍的几件我这儿都有手续,热河费家的地址跟电话号码我都能给您,您可以细问。”

夏风朗点点头,把身边的画儿拿过来说:“您过一眼,这就是其中一幅……”说着,把红布就给扯下来了。

经理刚把眼神定在画面上,嘴就长得老大,随之就把脑袋摇得跟装了弹簧似的:“不是这个,警长,不是……”

“怎么不是呢?”

“警长啊,这玩笑可开不得。歌麿那幅是《玉屋内若梅》,画的是仨人啊!您可能不知道,歌麿那可是顶尖儿的美人绘大师,他的东西大英博物馆都收着呐!我们拍的另外几幅,都是馆藏级别的。您拿的这……这里边就俩人啊!”经理带着哭腔说。

“别着急,您是行家,仔细看了以后再说,别放过任何细节。”夏风朗把画框平放到桌子上。

经理没法子,只好弯下腰细细做做端详起来。

“哟,这画框对,上拍的时候就是这个,老的,没错儿。那……这就奇了怪了……”经理贴近画作,又看了半晌才直起腰,看着夏风朗说:“奇怪!警长,不瞒您说,您拿过来的这幅,也是真品!”

“真品?那这算怎么回事儿?怎么解释?”任千里又觉着有点儿冷,站在旁边问。

“画儿肯定不是从我们这儿出去

的那幅,人数不对呀!”经理摇摇头,“但画框是……”

“哦,画框对,画儿不对,还都是真的,您这儿叫推一干净,没这个说法呀!难不成少那一个人还真是出来杀……”任千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夏风朗拦住了。

他看看画儿,又转脸对经理说:“您听说过这幅画儿的说道儿吗?特邪性的说法儿……”

“嗨,警长,我知道您说的那个,就是说这幅画儿里的女人是阴魂,能出来杀人,对吧?”经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说。

“差不多是这个说法。”夏风朗盯着经理回答。

“这个呀,我得跟您细说,是这么回事儿,在我们这行里还有两种行当,第一种行话叫‘搭架子’,这种人都是卖主找的,装扮成有钱阔绰的买主,在拍卖会上现场抬价,抬到差不多了,有真正的买主出价,人家立马儿就歇了,就是为了多卖俩钱儿。另一种叫‘拍秧子’他们都是买主雇的,为了把拍品价格压低,特别是古董古玩一类的物件。因为拍卖这种事儿,大都是提前放话儿,让买主看货,所以有的买家就动了心思,雇人提前制造谣言,为的就是恶心货品,把竞价对手都唬住。这件浮世绘就是,画中人杀人这事儿大概齐是……半年前吧,差不多就那样儿,这话儿就出来了,可您想想,别人信,我们哪能信这鬼话呀!无非就是想用最低的价儿买尖儿货呗!”

“那尚公子拍的这件价格受影响了吗?”夏风朗问。

“这个倒没有,您想想,人家公子的老爹是养兵的,公子还在日本呆过,他才不信呐!而且,尚公子的为人我知道,不会差这几个小钱儿,人家还嫌雇拍秧子的人费事呐。单说歌麿的这幅作品,我们作价600大洋,人家直接出4000,谁都甭出价了。”

“嗯……”夏风朗点点头:“尚公子拍了四幅画,其他三幅呢?有什么说道儿吗?”

“另外三幅画,其中两幅是歌川广重的,《信州更科田每之月》和《弓张月》,首版都在檀香山艺术院收着。还有一幅是铃木春信的《捕虫图》,那些都没什么说道儿,广重的是风景画,配的都是咱们的唐诗,《捕虫图》画的倒是俩女的,可那副画是个冷门,玩儿家不太认,没人压价,自然就没什么传言。”

夏风朗站起身,又指着歌麿的画儿说:“对这个您是内行,那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儿呢?怎么就少了一人儿,还都是真品呢?”

“这个……这个,怎么说呐?我也不瞒您,我们洋行的拍卖会,出手的大都是重器,比如家具、玉器、珠宝居多,字画大部分也都是咱们这边的画儿,宋明清的,像这种浮世绘啊油画什么的,相对来说非常少,即使有也是尖儿货中的尖儿货,就像歌麿这种大师级别的,一般的货压根儿咱就不收。浮世绘我懂的不多,属于刚入门。比如您要说日本东洋的御本木,可难不住我,拿出一条珍珠项链来,我都能给您说出来皇室里的谁戴过,谁制做的,这都没问题。可浮世绘这东西毕竟属于风俗类的,辨识真假没问题,太多的我还真就说不出来了。所以我也不能瞎说不是?别耽误您的大事儿。”

“既然您能看出真假来,那依据是什么呢?”

“嗯……就是根据颜料和画纸,还有画师和刻版师的技法。”

“刻版师?”

“对,浮世绘属于版画。”

话说到这儿,夏风郎的眼睛就亮了,昨天晚上在尚公子的陈列室翻看图录的时候,他光是注意比对画的细节了,并没有太在意里边介绍的浮世绘的制法,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刻版”和“版画”的字样在眼前闪过。

“那是不是说,浮世绘的制法跟咱们这边的年画差不多,把版制好以后,就可以随意拓印了。”夏风朗赶紧追问。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您容我跟您说说……”说到专业的东西,经理似乎又恢复了自信,清清嗓子继续说:“您说的这个也算差不离儿,这浮世绘呀,跟咱们的水墨画不同,要是想找一精品其实也不算特难,这就跟制作方法有关系。先说制版,说白了,浮世绘就是由原画师、雕版师和刷版师分工合作完成,比咱们的年画复杂许多,版不一样,是分着的,也多了刷版这道工序。比如歌麿是原画师,把原图完成后,交给雕版师在木板上雕刻出图案,再由刷版师上色,把图案转印到纸或者绢上。这两个工艺很难,上多少种颜色就要雕刻多少块儿版,工艺特别繁复。但这几道工序完成以后,再复制就简单多了,跟年画异曲同工。所以想找一幅精品浮世绘比找一幅水墨画要容易得多。不过,现在很多原版都遗失毁坏了,如今流传在世的浮世绘早期版本比以前也要珍贵不少。还有就是纸,浮世绘的用纸叫奉书纸,这种纸是用一种叫‘楮’的落叶乔木的树皮,再加上稻草做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后就是颜料,浮世绘常用的颜料颜色只有八种:墨色、丹色、普鲁士蓝、洋红、雌黄、江户紫、团十郎茶色、绿青色。甭看就这八个色儿,可每种颜色都能变换出不同的层次,形成自然的渐变色,这也就对刷版师的技艺要求极高,一次力道用错了,可能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