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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灰尘密室案(9)

转过天来一大早,夏风朗到警察局的时候,那哥俩已经出发去当铺了。只剩下任千里带着一帮子人在那儿分配街区巡逻任务,他也上去交代了几句才回办公室,忙活完了眼看着快到九点钟了。

夏风朗站在窗前望了一会儿大门口才转过身说:“今儿你也甭闲着,开车出去转一圈儿,先去义达里给猫三儿带个信儿,让他今儿得空派俩帮会里的弟兄过来找我一趟。然后再去哈德门那边找分驻所扫听扫听‘十诫安然会’的事儿,看那边有什么说法和信息没有,下午回来咱们再碰一下。”

“得嘞,我这就出发,看您这稳当劲儿,我估摸着案子快收尾了吧?”

“说收尾倒是早了点儿,只是先确定一件事,把范围锁定到最小以后,就好办啦!”夏风朗坐回到办公桌前把车钥匙递给任千里。

“您是不是怀疑杜逢年杜掌柜的?您先给说说呗,那天第一次去那儿,您不就老觉着有不对劲儿的地儿嘛!”任千里拿着钥匙却没急着动弹。

“唉,看你那个装不下事儿的劲头儿……不告诉你车都开不好吧?”

“嗨,我就是猴儿洗孩子等不了毛儿干,惦记什么事儿就睡不好觉。”任千里赶紧掏出烟卷又帮夏风朗点着了。

“最开始呀,就是咱俩第一次去那儿的时候,出来我就觉着有个地方有点挡眼,可想了老半天就是抓不住具体的。一直到咱们去常清风那处宅子里把‘灰尘密室’的闷儿给破开了,我才把那处不对劲儿的地方给抓出来。原来,那条线索最开始就出现了,只是没注意到。就是杜逢年屋里那张花梨木的书桌,上面摆着笔架和笔搁,都是书房必备的物件。那些东西通常都是放在桌面靠右边,为了写字时拿取方便。那天我在书桌上看当票,那几件东西确实也在我的右前方向,可桌面上有浮灰。我吹那些灰尘的时候,看见桌面左手边上有印记,是砚台笔架那些东西留下的,因为是浮灰,所以印记也模模糊糊的。虽说是看见了,可就是那么一闪而过,确实是没在意。所以出门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没解开,就是找不出来。那处旧宅大屋里周玉通尸体留下的印记算是把我给提醒了。想起这事儿以后,我就琢磨是不是杜逢年把那些东西挪地方了,为了不让咱们知道他是左利手。虽说看似他不是很在意这事儿,可警察找上门了,总得有个防范不是。”

“所以今儿您让老吴他们俩直接去后屋书房找杜逢年,看看那些东西是不是又挪回到书桌左边了?”

“对,如果是在左手边,也就只能证明他是左利手。昨儿晚上我查了一些个资料,左利手也分好多种,有吃饭时左手用筷子但干活却是用右手的,有吃饭干活都用左手可写字却用右手的,还有写字用左手可梳头必须用右手,什么样的都有。所以,这就只能证明一个问题,只是把范围缩小了……还有那张当票,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杜逢年开具的,只有店里缺人手或者忙不过来,掌柜的才会亲自上柜开具当票,这就是为什么那个笔体的当票很少的缘故。先不急,你先去办事儿,那哥俩儿回来以后,如果带回来的消息是有利的,咱就带着人先从周玉通那俩徒弟那儿开刀,诈也能给他诈出来……”

“齐活!那您就跟局里坐阵,我去哈德门转转,看看那个暹罗人玩儿的都是什么幺蛾子……”

看着任千里开着车刚出大门,吴清闲就风风火火地进屋了,仍然是忙忙叨叨没个消停的模样。

“头儿,都办好啦!容我喝口水啊……”说完,就端起绿釉大茶缸先灌了个水饱,擦擦嘴吴清闲喘了口气儿才继续说:“按您的吩咐,我俩都看了,笔架、笔搁、砚台都是在桌子左手边,我们说得把当票底子拿回来一些辨认,杜逢年也答应了,看那样子是没起疑。后来跟当铺前边,我悄没声的把周玉通那个大徒弟给带到旁边胡同里去了,抽冷子让他看那张当票,那孙子果然说不知道,照您的推测,这就不对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啊!我俩给他带回来了,估摸着那边一会儿就得发现少了一人,其他的不能飞了吧?”

“没事儿,刚才老任安排好巡逻的了,那边有人看着,要是他们夹包袱走人一准儿就是心里有鬼,直接摁住还省事儿啦!”夏风朗想了想又对吴清闲说:“你和郑茂先审一个回合的,看看那伙计是怂包软蛋还是瞪眼睛硬扛,然后再说……”

那边审着周玉通的大徒弟,夏风朗也没闲着,赶紧给分驻所的乔凤引打过去电话,细查了一下杜逢年的底细。俩人聊了半个多钟头才放下电话,他靠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这杜逢年竟然像是个没缝儿的鸡蛋似的,过往经历没有一点的可疑。可越是这样就越可疑,一个人把自己刻意捂得严严实实,本身就是一种保护,或者干脆就是一种防范措施。

临到末了,夏风朗让乔凤引带着人去周玉通和那俩徒弟的住处搜寻搜寻,看看有没有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哪怕是提供线索也好。

夏风朗揉着太阳穴坐在那儿老半天也没动,心想着怎么能一击命中,因为以固有的经验来看,命案和杜逢年一准儿脱不开干系,而且给他打下手的人肯定也不只一个。

又琢磨了一会儿,他有点儿坐不住了,到了审讯室门口,把吴清闲叫出来一问,果然不出所料,那位伙计是一问三不知,滚刀肉一个。

“先放这儿撂着,甭理他,让他心里觉着没底就好办了!”夏风朗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才说。

那伙计个头不小,跟掌柜杜逢年身形差不多,他背对着门口,腰板挺得犇儿直溜,一副不服不忿满不在乎的样儿。

“要不先给丫过一热堂,铁的都给他打化喽!”吴清闲在一边下狠地说。

“别价,现在连点儿像样的证据都没有,万一弄岔了,没法儿收场。甭急,都听我的,晾着他……”夏风朗说完,转身就回办公室去了。

就这么熬腾着过了一上午,刚吃完中饭,乔凤引就带过来消息说那两间屋子都仔细搜寻过了,光溜屋子任嘛没有!

就在夏风朗嘬牙花子的时候,猫三儿亲自带着俩人过来了,一身长袍马褂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经生意人呐,还斯斯文文的。夏风朗不禁觉得好笑,说到这儿了就甭端着啦……

“这不是怕给您找麻烦嘛!特意叫这俩弟兄换的衣裳,像不像作比成样吧!那……少爷,您有什么事儿吩咐下来,我这就办。”

“甭急,我跟你们交代好了先回去就成……”夏风朗嘱咐好了要办的事情,又画了张草图交给猫三,然后又继续问:“见喜儿那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唉,没消息呀,少爷。撒下好几十口子人去,就是捞不着一点儿信儿,也奇了怪了,您说会不会不是城里的呀?要不根本就不是北平的,外边过来的老客,把孩子一扔,拍拍屁股人家颠儿了,那可真是大海里找绣花针啦!”

“不会,看来还是方向不对。我手头儿这个案子倒是牵扯一个杜姓的人,可那岁数都够当见喜的爷爷了,他倒是有个儿子,可不在北平城啊,湖南呐远了去啦!”

“那……会不会是二房小的生的呀!”猫三儿说。

“分驻所都查完了,就是光身一人儿跟北平,我看是没什么关系。所以,咱们得空的时候还得分头踅摸着……”夏风朗拍了拍猫三儿的肩膀说。

“得嘞,你放心,我这边就没停了扫听这事儿。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们就颠儿了,到了时辰就过去,您就请好吧!”

“成,一定要细,两位兄弟机灵着点,我这儿先谢谢啦!等忙活完了,我跟得月楼备一桌上好的席面,弄几壶好酒招呼着……”夏风朗抱了抱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