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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棋逢对手案(8)

穆祥的笔录做得同样顺利,核对以后没有任何出入,他才按了手押,服服帖帖一点儿毛刺儿都没起。

“长官,做完笔录我就得归里边管了,可我拿您当知己,能不能问一句,以我这罪过,大约会是一个什么裁定呢?”穆祥笑着问夏风朗。

夏风朗想了想才说:“这个我还真不敢胡说。取完口供签字画押,我这儿就算齐活了。一会儿第二模范看守所来人来车,兄弟你就跟那儿等着了。警务人员的案子,归平政院审理。你也知道,那边的事儿,是不能过问的。”

穆祥点点头,苦笑一下,朝夏风朗抱抱拳说:“我这第一回合就败了,可败在您手里,不屈的慌。”

下午时候,雨还没停,看看天上的云层,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歇不住了。模范看守所的车来了,穆祥被带着下了楼。夏风朗站在楼梯口没靠前儿,只是望着他的背影。

这会儿工夫,大毛儿和小毛儿走过来,怯生生跟他说:“爷,穆爷对我们哥儿俩不错,这几天能吃的嘴边流油,全是他老人家照应,现在他遭了难了,我们哥儿俩想送到外边,这儿还有俩包子,是昨儿偷着藏起来的,没舍得吃。我们俩这儿想着给穆爷吧,里边不见得比叫花子吃得好……”

夏风朗低头看看俩孩子,笑笑,没说话,指了指穆祥,算是默许,俩孩子答应一声小跑着下楼了。

回到办公室,夏风朗一直高兴不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望天儿,心里总像是堵了一大棉花团儿。任千里郑茂哥儿俩也没精打采的,围着桌子抽闷烟。

吴清闲气喘吁吁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档案袋。

“头儿,穆祥在豆腐巷赁的房都搜了。那小子没撒谎,除了十七张请调单,其他的任嘛没有。”

“十七张?那么多?”夏风朗接过档案袋,眉头越皱越紧。

把单据都拿出来一看,可不嘛!整好十七张,搁谁身上谁不有气?本来心里头跟小火炉似的,憋着干点儿大事儿,一次一次又一次,可都让上头给驳回来了。

夏风朗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都是前两年的单据,这就说明最近二年穆祥心灰意冷,不跟你们扯淡了。再看看驳回人的签字,除了现任局长最后定锤,第一个驳回的人都是当时的警长老涂。其实谁都明白,局长才不管这事儿,里边真正的拦路虎就是老涂。

夏风朗心说,这孙子,自己手底下养着一帮吃闲饭的,好不容易有一带着能耐的想过来,还三番五次的挡。要是穆祥过来,妙语儿那起古玩案说不准就在老涂的手里破了,也不至于最后弄得卷铺盖走人。

“记着是光绪二十八年,也就是1902年,还是练兵大臣的袁世凯挑出三千新兵,交给了赵秉钧先生。然后这三千人做了一短期警察训练,仨月。完事以后,这些人就进了天津卫,不光维持社会秩序,巡警啊、消防啊、还有户籍、营缮,卫生,一应公共事务都管起来了。紧接着,赵先生又拟定警务章程,创设警务学堂,制定新警察制度。本来这是件大好事儿,可没想到遇见的时候却是多事之秋。制度是好制度,可没让好人说了算呐!你们说说,穆祥一好好的人才,闹成如今这样。今儿这事儿平了,明儿指不定又有哪个活爹心里头有气蹦出来,闹出更大的事儿来!”夏风朗把那些请调单拍在桌子上说。

“哎呦,我的头儿,‘不是好人说了算’这话可不敢在外面嚷嚷,就咱们这屋,多少双眼睛瞄着呐!”任千里赶紧跳起来把门关严实了。

“唉,发发牢骚而已,咱们又能怎么着?……诶对了,老任,我写一条子,你带着大毛儿和小毛儿去趟红线胡同儿,那儿有一茂昌醋坊,他俩不是帮过工嘛,去那儿打打杂跑跑腿,怎么也比要饭强。”夏风朗说着,就把便条写好交给了任千里。

“得嘞,您这算是把那俩孩子给救了,我这就去。”任千里说完就出门了。

其他人也没什么事,都跑到外屋闲聊,夏风朗一个人继续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着这几天的事情。以当时掌握的东西,能称为证据的其实少得可怜。如果穆祥咬死了不认,这案子说不好还真就要僵持一段时间。到了那会儿,会出现什么变故就真说不好了。

穆祥真的想不到这点吗?不可能想不到,那他这么痛快把所有事情都撂了,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刚想到这儿,任千里又敲门进来了,“头儿,那俩孩子找不见人了,我问外头的弟兄,说他俩送穆祥上车,就没回来。是不是觉着在这儿呆着也没劲,迟早得走,俩人一商量就颠了。要不我再去后坑胡同瞧瞧去……”

听任千里这么一说,夏风朗的心脏就是一翻个儿:“不对,这里头可能不简单,坏了,赶紧,给看守所打电话,问问车回去了吗?”可话一出口,夏风朗又抬头看看挂钟说:“这个钟点一准儿没到,这么着,叫上老吴郑茂,咱一块儿,开车顺路追。”

一上车,夏风朗就直拍脑门儿,心说这回可能是要热闹!

“这次我可能是败到穆祥手里了……”他侧脸看着开车的任千里说:“这么省事儿

就把事情都撂了,是穆祥玩儿的一招险棋,他这是探我的底,看看特别市警察局的警长到底有多大能水儿。试探完了,人家也该颠了。”

“能吗?看守所仨人,他还戴着手铐脚镣,怎么跑?”任千里还是不大相信,认为夏风朗是多虑了。

可车刚刚开出城,还没走出三里地去,几个人离老远就望见路边歪着一辆黑色汽车,要是没树挡着,早就栽沟里去了。任千里把油门踩得直冒火星子,眨眼就到了跟前。

几个人赶紧下车查看,司机歪在方向盘上,后边俩警察也一个压着另一个的躺着,哪儿还有穆祥的影子!

好在看守所的仨人都是让人砸蒙了,拽到外边让雨一淋,没一会儿就醒了。

“怎么茬儿,几位?”吴清闲赶紧蹲下身问

“哎呦喂,我这脑袋还在嘿!”司机摸着自己的头顶说。

“快没了,把犯人闹丢了还要脑袋干嘛?”任千里没好气儿地说。

“这是哪儿来的事儿呀!咱们根本就没锁住他,穆祥……穆祥抽冷子把我枪还给下了……”一个警员揉着脑袋,勉强坐起身说。

“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夏风朗看看四周,空落落的,除了荒地就是树林子。

“哎呦,警长,在局里您也瞧见了,我们哥儿仨按规矩一起给人犯砸的家伙,手脚都有,结实着呐!身上也搜了个遍,除了上衣裤子,腰带和鞋都给收了,恨不得头发都捋一遍,任嘛没有。可车刚一出城,也不知道怎么着,内位大爷直接就抡家伙,手铐脚镣都解开了,哪来的工具呀您说?”其中伤得比较轻的警员说。

“解开了……”夏风朗站起身摸着下巴颏,“包子!他在车上吃包子了吗?”

“吃了吃了,在警局大院,有俩孩子追出来,眼泪鼻涕的看着挺可怜,给穆祥送包子,快到城门的时候,他就把袋子打开了……”

“还真是着了道儿了……包子里一准儿有东西,能在分驻所混的人,有根儿洋铁丝儿就能把镣子给卸开。看来刚才我想对了,这回确实热闹了。穆祥也真够不简单的,就这么两天,把俩孩子都给哄瓷实了。”

“哟,那……老涂那边儿可悬了。头儿,要不派几个弟兄先守着吧!”吴清闲突然反应过来说。

“成,先跟老涂知会一声,让他自个儿有个防备,再派俩弟兄过去。”夏风朗点头道。

“头儿,穆祥既然主动把那些请调单交给咱们,上边还都是老涂签的字,他就一准儿能料到,咱们得撒开网等着他。所以他不会笨到自个儿往里边飞吧?”任千里说。

“要是别人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可这次是穆祥,我是怕他反其道而行之啊!他就盼着咱们这么想呐,然后可就能闯空门了。”夏风朗叹了口气说。

转脸看看内三位,伤都不是太重,穆祥还真是留了情面,没下死手。夏风朗眯起眼睛仰头看看天,这雨怎么就没完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