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知乎上搜索“自杀”在结果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突然弹出了“温馨提示”,给出了一个24小时的心理咨询热线。
签完合同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搜索这个词。或许是因为十多年都不知道父母在何处,或许是因为分手五年依然走不出情伤,或许是因为身边不再有想让自己有冲动为他挡住全世界子弹的人……扭头看着窗外的灯火,这些种种或许都归结成一个答案:我不再有让自己可以牵挂的人了,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自杀,而是发现活着没有什么牵挂了。
成长是一件无趣和丢掉心爱玩具的可怕事情。对于30岁的人来说,除了事业的成功,家庭和亲人或许才是生存的动力,人之所以奋斗不息,是因为被心爱的人需要;而我不是,这些年来活的太不沾染“人间烟火”了,所有的需求都只是利益息息相关而已。
我脱了衣服,还是挣扎起来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着知乎上各种想要自杀的人和各种人针对自杀的言论,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睡去。
2032年的这个夜晚,依旧是像平静的湖面唯唯诺诺的拉下深邃的黑色。
2.
“无颜见故夫,自杀此水滨。”恍惚中听到一位老者的声音。我想挣扎起来,却使劲也睁不开眼睛。慢慢的我感觉自己清醒了,然后开始害怕: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家里进了贼了?
那个老者的声音慢慢的说:“我是来还你一个心愿的。”
我想张口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少年的时候在湖畔有幸与我有缘,当时你许愿希望在你困惑之时可以时间轮回一次,我今日来还你心愿。”
3.
“小顾,起来吃早餐,等下你还要上学了。”
“快起来啦!”
有人把我被子掀开,“还不起床啊!”我睁开了眼睛。“妈?!”我没忍住,一下子抱住她,哭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了?”母亲抱着我,接着说:“是不是做噩梦了?这快中考了,你压力大和妈妈说,不过坚持完这几天,也就好了。”
“爸爸呢?现在是哪年?”我问。
母亲没有接关于母亲的话,只是说了:现在是2016年啊。你睡糊涂了?”
“2016?不是2032年么?”
“啊,穿越了?!”
4.
然后,好像时间就从2016年开始了,我那些关于2032年的事情,好像是梦境一场,我又重新回到年少时光,那个让我无助并且讨厌的时光。
一直觉得家庭氛围好的小孩很幸运,他见过好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拥有对健康的爱的敏锐嗅觉,
很容易就往正确的方向跑。而在凑合的夫妻关系下长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就要花很多力气去踢开那些糟糕的,要碰壁很多年,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我回想梦里听见的那位老者的声音,也期盼能再次遇见那位老者,可是一切就好像是幻境一样,再没有发生过。我的记忆力还有那些我读过的书、谈过的合同、做过的事情,唯一变化的是,我在学校里的知识库被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学生崇拜。
然而这一切,却和我的父母无关。他们在进行的又一场冷战。他们之间的战争从我懂事起就没有停止过,有时候是像沙场征战一样破裂和血肉飞溅;有时候是像间谍互查似的冷静和孤傲冷漠……这一切让我觉得,孤独的出生,生活,死去,只有获得某些寄托时才能创造一个短暂幻想相信自己不是孤独的。
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昏昏睡去,夜幕拉下安静,倦鸟也开始归巢,而我的父母,你们还不回来。
老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孩子,珍惜你的轮回时间。”
我猛然惊醒,才想起年少时的愿望。
5.
我开始制造可以缓解父母关系的各种惊喜,下班回来做好的饭餐、清洗干净的衣物、清扫干净的家具和地面、手机联络各种伙伴时不时来家里一起补习,为了记忆中那次没有考好的中考。时间白驹过隙,离那个我噩梦似的时间越来越近。
我恐惧的不是中考,而是记忆中中考前夕父母那次剧烈的争吵以及大打出手,那个夜晚一直到我三十岁的时候还是我的噩梦,让我无法释怀。
6.
时间推移到中考前夕。
7.
父母半夜突如其来的争吵比记忆中还要可怕,我呆呆的望着两个熟悉却面目狰狞的人,用着最难听最伤人的语言对着对方进行侮辱,那一瞬间脑子的空白让我竟然想到“历史的车轮是没有办法修改的”。
父亲突然夺过我的手机,向窗户外面丢去。
我看着这两位完全失态的成年人,头也不回的跟着手机从楼上跳下去。
二十层。
8.
世界开始有些唏嘘声,然后变成一片混沌。
9.
等我再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医生。
“我是跳楼了么?”我问。
“不是。”医生说:“这里是
心理诊疗室,你昏倒在家里好多天,然后你朋友联系不上你,撞开你家门把你送过来了。”
“现在是2016年?”
“现在是2032年。”
“那我这是?”
“有些轻微的抑郁。”医生接着说:“放心治疗,抑郁症能康复的,因为抑郁症唯一康复的理由就是害怕伤害身边的人。”
医生后面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强迫自己沉沉睡去,强迫自己变成一片轻盈的羽毛,轻盈的沉入深邃的夜幕。
10.
我沉着冷静,徜徉在自然之中,既主宰万物又谄媚万物,在纷乱的世事中泰然自若,彼此熔融,同他们一样,驯顺、包容、寡言,我发现自己所拥有的、所失去的、恶名、弱点、罪孽,并不如我想象之中那般重要,我想象着置身于墨西哥海,曼纳哈塔,内陆或是遥远的北方,在海岸,在湖区,在密林,在田野,当一个捕鱼人、摆渡者、伐木工或是种田人,无论生活在哪里,我对未知的事物都能泰然处之,像林木和野兽那样,直面黑暗、风暴、饥馑、嘲笑、艰险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