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吃不上饭，快饿死了，还穷讲究！”
男人一声冷哼。
姑娘将嘴里的饼费力咽了下去没理他，却将脸别过去面向林毅：
“这位公子可愿意买我？”
“姑娘，我并没有买丫鬟的打算！”
林毅心里惊讶：这世道还能自己卖自己？
姑娘看出林毅的疑虑：
“公子，我随爹爹逃荒到此，如今实在活不下去，我愿意将自己作价二两银子卖给公子做丫鬟，也好让爹爹能活下去。”
林毅往姑娘身后一看，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头发花白，脸上瘦的两只眼睛深陷，倒像一个骷髅头，看来这父女俩挨了不少饿。
“姑娘，你不如卖给我，我定会好生待你，我出二两半银子如何？”
那方脸男人舔着脸走过来，那一脸猥琐都写在了脸上。
那姑娘脸却朝向了林毅，眼神里透出期盼。
人命不值钱，尤其是正值荒年。
没等林毅开口，一旁的书风却发话了：
“姑爷，这姑娘看着挺可怜的，咱要不买下来吧？”
“胡说，我不过是个穷书生，哪有银子去买丫鬟？你有钱你去买！”
书风顺从的低了低头，没敢再多说话。
“姑娘，我不过是一介穷书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林毅说完转过身，草草吃完饭，准备进房休息，临上楼，林毅清晰的听到姑娘压抑着低低的抽泣声。
林毅向老郭头使了个眼色，老郭头凑了过来。
林毅附耳在老郭头耳边说了两句话，便起身上楼。
耳边却传来那方脸男人高声：
“姑娘就二两半银子，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荒郊野岭的，你可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给我做丫鬟总比饿死强，你说是不是？”
林毅不做理会径直上楼。
这小客栈比起白府来简直天壤之别，那灰不溜秋的被褥看着都不干净，林毅只得和衣而眠。
这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隔壁住着客人打呼噜，那震耳欲聋的的呼噜声穿过薄薄的墙板，听的是一清二楚，害的林毅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床拿起笔写起了话本子。
一早起来林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色黄白，两脚浮软，走起路来跟踩棉花一般，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书风给林毅打来洗脸水：
“姑爷，按您的吩咐，昨晚郭叔把那姑娘安置在下房听您吩咐，要不要把那姑娘叫进来问话？”
林毅擦了把脸：
“不必了，我不过是可怜她卖身救父，银子给了她我们就赶路吧！”
“姑爷，就这么白白给她半两银子？”
书风看不懂自家姑爷这是唱的哪出戏。
“不然呢，你还想着给你讨回来做媳妇不成？”
“姑爷，您还不如买了她在您身边伺候您呢！”
“你懂什么，你没听店家说嘛，前面流民越来越多，我买的过来吗？再说买回来不得给人口饭吃，这养你一个闲人就够了，再养一张嘴，不得把我吃成流民啊！”
书风一听也有道理：
“姑爷，还不如让人姑娘卖给昨晚上那个男人呢，人家还出二两半银子呢！”
“你眼瞎啊，那个男人一看没按好心，他是想赚那姑娘便宜，保不准把她带到济州，转手再卖进窑子里也说不定，那姑娘都看得出来，你就没看出来？”
“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还是姑爷聪明、心善！您的眼睛这是？”
书风见姑爷的黑眼圈异常清晰。
“别提了昨晚隔壁有个打呼噜的吵的我一夜没休息好!”
用过早点，老郭头套上马车准备出发，林毅刚要上车却见昨天那老头带着姑娘，站在马车边上侯着他。
“恩公，老儿带小女给恩公磕头！”
“老伯，您这是何意？”
“恩公，老儿多谢恩公相助，我这一把骨头了也活不几天，昨晚我和闺女商量了，只要恩公同意，想让小女跟在恩公身边做个丫鬟，有口饭吃，有个活路就成，求恩公收留小女吧！”
“老伯，我说了我真拿不出银子买丫鬟。”
“恩公，我不卖女儿，只求给口饭吃就成！”
老汉说着就要下跪磕头，老郭头赶忙把人扶起来：
“老人家，你这何必，我家姑爷给你们半两银子也是能够你们半年花销，不如寻个落脚地再做打算也好。”
“唉，我这一把年纪，活不几天了，只求闺女能寻个好人家，找个活路，恩人，您就答应吧！”
看来这大善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林毅正想拒绝，一抬眼见昨日那方脸男人也从客栈出来，男人腰间挂着的那把短剑异常显眼，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急忙前去套车。
“兄弟，你要不想要这姑娘，我
就勉为其难收了她，总比让她饿死强。”
林毅不是怕事，他是不想招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请便！”
林毅跨上马车：
“郭叔，我们走吧！”
并非林毅心狠，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可也管不了那么多。
老郭头一声长喝，两匹马扬起一片轻尘开始飞奔。马车内，林毅闭目养神，一旁的书风掀起车后帘向后看。
“姑爷，那姑娘有点可怜，您怎么就不救救她。”
“你有本事你去就啊！流民这么多你救的过来吗！”
“我看那公子不像好人，要真把姑娘卖窑子里，那姑娘可就惨了！”
“人各有命，这是你要操心的事吗，管好你自己吧！”
书风吐了吐舌头没再敢说话，心里却暗道：铁石心肠！
官道上尘土飞扬，时常碰到书生装扮考生，和一些流民。
自古以来，科考是寒门子弟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是乘坐马车前往，大多数三三两两结伴，靠两条腿走到济州。
接连几天下来，日赶夜宿，除了辛苦点，倒也相安无事。
眼瞅还有两日便到济州界，接连几日的辛苦，林毅已经适应这马车的颠簸，竟能坐马车上读起书来。
马车这会子明显慢了下来：“郭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