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记得。”沈浅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唐月轩笑道，“我已经全都忘了，有时候甚至感觉，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

“连灵魂都变了的那种。”

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因为沈浅不想让唐月轩把他对原主的谢意放在自己身上，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听到沈浅这么说，唐月轩的眉眼依旧冷淡，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少言寡语。

他缓缓道：“我确实不理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进娱乐圈，不温不火的度过这五年，你明明有更适合你的领域，也可以成为更有价值的人。”

“但我相信科学，也只相信科学，与其说真的存在灵魂这种东西，我更相信人的思维是各种感官机能集合成的意识。”

谈论自己熟悉的领域，唐月轩的语气严谨且从容，眼眸中带着睿智的光。

他看着沈浅：“你的肉体在这里，所以你就是你，而意识只有工作和不工作两种状态，根本不存在可以改变的灵魂，所以，你怎么确定你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呢？”

沈浅没想到唐教授会这么说，他微微一愣。

心里想着什么叫做，他怎么确认他不是原来的自己？

还有，为什么要随随便便就丢给他一个如此高深、科学中还掺杂着哲学的问题。

脑子这种东西，他已经不用好久了好吗！

不对，他不是快穿的任务者吗？

改变灵魂，完成任务这些事这不是默认的吗？

怎么轮到他这儿，还需要证明自己了？！

这不公平！

要具体说其中原理的话，他就是这样然后那样，在一些超自然能力的加持下，进入了原主的身体，来消除原主执念，让他投入轮回。

当这个念头从沈浅的脑海中飘过时，他忽然发现自己遗失了许多细节。

许多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此时一细想，就发现自己无从想起。

难道！

真的！

......不可能，沈浅的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唐月轩的观点是对的话，这世界上没有可以改变的灵魂，他不是任务者，就是原主本身，那他面前时不时跳出来的一行字，难道是因为他老花吗？

他才二十多岁啊。

算了，不想了，沈浅告诉自己，最健康的心态，就是没有心态。

但从科学层面，他没办法说服唐教授，于是简单道：“以前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

原主并不曾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唐教授似乎记到了今天。

沈浅想了想，提供了一条折中的办法：“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实在要请我吃饭，我也不会推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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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行字又出现了，沈浅更加坚信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不然他要相信自己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就老花了吗？

唐月轩没想到再相逢时，沈浅会把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

他默然半晌后，用微微上挑的眼角看向沈浅，问道：“你后悔过吗？”

沈浅听见这个问题后，转头看向唐教授。

然后就看见唐教授那张美但冷淡的脸上，此时有一种很难说清的情绪，不再是记忆中曾看到的那种破碎，却也是另一种破碎。

是一种不自知的折磨。

这个问题他一定五年前就想问了。

沈浅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几个灵魂，他都从未在关于唐教授的所有记忆里，感受到任何后悔的情绪。

于是他认真地对唐教授说道：“我后悔过玩手机熬夜，后悔过打游戏没及时开麦骂人，后悔过周三吃了肯德基。”

......

“我后悔过很多事情，但那件事我从来没后悔过。”

“相反，我很庆幸当时那样做了。”沈浅随意地倚在墙边，笑着说道，“不然整个华国可能就要晚一些，才能发现这么一位优秀的科研人员了。”

“我觉得我做的很好，为什么要后悔。”

闻言，唐月轩静静地凝视着沈浅，弧线冰冷的轮廓晕染着一丝难得的情绪。

“沈浅。”他忽然说道，“我听说你的合约马上要到期了。”

“别再继续浪费你的才能，你可以随时回来。”

唐月轩站在那里，身姿修长挺拔，虽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但他看向沈浅的目光却难得带上了几分温度。

如果当初沈浅进入娱乐圈是无奈下的选择，那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让他无奈。

唐月轩已经为他铺好了一切的路，沈浅失去的那些前程和坦途，会一一再出现在他面前。

“......”沈浅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有种已经毕业了，还要突然被叫回去上学的感觉？

还有，他心想自己混的这么差吗？

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见到他就想为他介绍工作吗？

沈浅没想明白，但不妨碍他辩解：“别这样，虽然我看起来很穷，但我很热爱我的工作。”

“我就热爱这种一事无成，一无所有，还一心一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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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轩：“......”

确实是一种很新的热爱。

“开玩笑的。”沈浅摆摆手道，“有兼职确实可以叫我，但是我暂时还没有改行的打算，因为我很喜欢我的工作。”

他眼里带着笑意，神情中没有一丝勉强。

听到沈浅拒绝，唐月轩皱了皱眉，说道：“你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

“更有意义的事？”听见唐教授的问题，沈浅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我觉得我的工作足够的有意义。”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