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府前厅里,谢秉文亲自来接,王府管事不好拿主意,便传到后院了。
谢德音见到了大哥,先问了问他的伤,谢秉文伤势早已无碍,看了一眼小妹怀里抱着的儿子,问了声:
“摄政王知道这是他的儿子了?”
毕竟现在外面都在传摄政王回城那日,天降祥瑞,后知情人传出来,原来是摄政王府里添了一位小公子。
谢德音摇了摇头道:
“我刚苏醒那会儿,生怕他计较这孩子的出身,伤害他或是送走他,便失了理智告诉周戈渊这孩子时他的。周戈渊可能觉得那时我关心则乱,故意撒谎糊弄他,并不信,当初为了改这孩子的出生月份,我用了药,骗了太医,如今他向太医求证过,更加不信这孩子是他的。”
谢秉文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我原本以为,他会将这孩子送到谢家,没想到......”
谢秉文无奈摇头道:
“大哥没想到他竟能为你妥协至此,眼下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管将来如何,你毕竟是陆家妇,若是旁人知道这孩子是你生的,必然会质疑他的血统。如今周戈渊对外宣称是他的长子,生母早亡,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这孩子,都是最好的出路。”
谢德音却沉默着没有说话,想到大哥此次来是为了陆家,问道:
“陆家发生了何事?”
“陆老夫人亡故了,报丧的人来了谢家,要接你回去,你收拾收拾,随我先回谢家。”
谢德音微怔,陆老夫人其实早已病危,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
“好。”
正好,她要回去。
周戈渊午后回来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件事,看着空空如也的内室,心情能好才怪。
他去了奶娘的房间,只见一个脸生的嬷嬷抱着那小崽子,青黛在旁不知说着什么,两个人笑着。
青黛听到脚步声,看到是摄政王,忙行礼。
那嬷嬷抬头看到一个英伟俊逸的男人,忙跟着青黛行礼。
“夫人将你二人留在这里?”
“回王爷,是的,夫人命我二人留下照顾小公子。”
周戈渊知道那脸生的嬷嬷是阿音杭州来的奶娘,便多了几分尊重道:
“阿音与本王说过嬷嬷,回头让管事专门给嬷嬷备个院子,配两个丫鬟伺候着。”
嬷嬷受宠若惊,忙谢恩。
周戈渊本想着回来陪她,如今她不在,有些无所事事,瞄了一眼嬷嬷怀里的小崽子。
“把孩子抱来本王看看。”
嬷嬷忙抱着孩子送到了周戈渊的跟前,周戈渊随意的接了过去,青黛在旁提起了一颗心,只觉得那样小小的人儿在王爷掌中不十分的不安全。
孩子再过两日就满月了,且每日里谢德音都会引导他抓握自己的手指,调动他的视线,还试过他的听力,孩子对外界的一切敏感又好奇。
被陌生的气息环绕,非但没有哭闹,反倒是在周戈渊怀里咧嘴一笑,乌溜溜的眼睛弯弯,隐隐能窥见阿音幼时的模样。
婴儿的笑,似有感染力一般,周戈渊唇角不自觉的微扬了一下。
青黛看着王爷的笑,非常之惊讶。
她可是亲眼看到王爷对这孩子嫌弃的样子,王爷现在竟然对着这小公子笑了?
似乎察觉到自己笑的极为不妥,周戈渊很快恢复了正常,轻哼一声道:
“傻吃傻睡,现在还学会傻笑了。”
青黛:......
好吧,高估王爷了。
周戈渊只觉得抱着他比拿剑都费劲,很快就交还给了嬷嬷道:
“好生照顾,若有所需,只管跟管家说。”
“是。”
周戈渊离了后宅后,想着索性无事,又回了勤政殿。
思来想去,着人拟了一道旨意,盖了印后,让内侍送去了陆家。
谢德音人刚回陆家不久,她在老夫人的灵前刚烧了纸,就听着院外有内官传旨的声音。
很快,外院的管事来报,说是宫中来了旨意,让少夫人去接旨。
谢德音只能又去往外院接旨,好在马上出月子了,倒也不怕天寒。
谢德音和陆家人皆跪在地上接旨,谢德音在听到圣旨上封自己为护国夫人时,怔愣了许久,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着内侍念完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望向了谢德音。
谢德音也没想到周戈渊会给自己这样的封赏。
昨天夜里他也没提起这件事。
而且这护国夫人不同于一般的诰命,在史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有此殊荣,除非是对社稷功劳巨大,否则实在难以匹配护国夫人一称。
“夫人,接旨吧。”
“臣妇领旨,谢陛下隆恩。”谢德音叩首领旨。
内侍算是周戈渊的心腹,对谢德音礼遇有加,将圣旨交到谢德音手中时,还出声道贺:
“夫人为朝廷和社稷的付出,长安百姓都知晓,夫人将来是有大福气的人。”
“谢公公,家中长辈过世,今日便不留公公了,改日再好生酬谢公公。”
“夫人客气。”
谢德音打开看了看那圣旨,上面的一笔一划都是周戈渊亲自书写的,心里轻哼一声。
他如今是把他的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
谢家的女眷看着谢德音,脸上无不羡慕。
原以为这谢氏孩子夭折,只怕坐不稳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了,等着陆元昌死后,她就只能做深宅大院的寡妇了。
没想到朝廷竟然给她封了护国夫人。
这护国夫人自前朝便有,不过却不多,前朝三百年的社稷,也只有一位护国夫人,还是在朝廷风雨飘摇之际,力挽狂澜,率军救驾于为难的女将军。
护国夫人是超品的诰命,上可直达天听,下可训斥官员,毫不夸张的说,便是平阳候这样的爵位,在护国夫人面前都得行礼。
原本图谋平阳候爵位的人都心思浮动,知道这谢氏怕是坐稳了世子夫人的位置,便是膝下没有孩子,也会从族中过继,绝不可能被陆家拿捏的。
陆修齐这两日不在家中,周戈渊将他放在了禁军里面,城中初经战乱,百废待兴,尤其是禁军和巡防营,周戈渊全部清洗了一遍,将属于庄家的势力清洗个彻底。
陆修齐听闻陆老夫人亡故后,回来之时,已经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了。
谢德音看着伏在灵前悲声大哭的陆修齐,只能出声宽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大哥节哀,想必祖母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大哥这般悲伤。”
陆修齐抬头,泛红的双目中蓄满了泪水,眼中的那一道倩影穿着重孝。
这个家里面,他所在意的两个人,都马上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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