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的贼已经抓到,跟王氏毫不相干。”
谢德音想过许多的可能,连自己可能露出马脚的可能都想过了,却没有想过这个。
“王爷何时抓到的?”
“在西南那边抓到的。”
她心中惋惜,没能借着此时斩断庄家的一条臂膀。
“那真是冤枉定襄王世子妃了,让她受此无妄之灾,王爷如今回京,定要好好的安抚定襄王一家。”
周戈渊此时却是勾唇冷笑了一声。
“虽然此事不是庄家所为,但是其他的事情,庄家可是不冤枉。”
谢德音心中一跳,望向了他。
周戈渊是何意?
“还有何事?”
周戈渊见她一脸好奇的望着她,低头往锦被里缩了缩,与她抵着额头,取笑她说道:
“旁的女子爱女红,爱戏曲,爱一些佳人才子的话本子,怎你对朝堂之事这般好奇?”
“原也是不爱的。”谢德音微微有些失落,“这不是被强权压得久了,想着多懂一些事情,便能多通晓一些道理。最开始想着懂得多了,就能讨王爷欢心,避开让王爷不喜欢的。后来是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感兴趣了。”
周戈渊以为她会寻一些借口,没想到这样直接的说出,反倒是惹得他有些尴尬。
“你说本王是强权,压你太久了?”
“不然呢?”谢德音星眸流转,望向他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嗔怪。
周戈渊轻笑出声,如今她这般,他心中很欢喜。
“以后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想着讨好本王,或是他人。”
“嗯。”谢德音此时没心思听他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只想继续刚才的话,周戈渊是怎么想这件事,以及最后那句说庄家不冤枉是什么意思。
好在周戈渊没让谢德音等太久,之后便说道:
“上次崔家姐弟被推出来的事情,本王就疑心是庄家所为,只是没有证据,崔文华和崔氏两个人的书信证据确凿,大理寺刑部那边只能那般断案。前些时日,本王常去崔府,侧面了解了一些事情,心中更有几分把握,那贪墨河道银子的事情,八成是庄家所为。”
前些时日?
谢德音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是她和周戈渊闹别扭的时候,周戈渊常去崔家赴宴,京中也传出了崔兰姝要入主摄政王府的流言。
很快,谢德音不再想这件事,而是将关注点放到了另一件事上,且引导周戈渊去想这件事。
“庄家?不该呀,庄家是从龙之臣,且家里出了个太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贪墨河道的三十万两,他们怎会放在眼中?且如我三哥都知黎民苦,尽心尽力修堤筑坝,陛下和太后也是庄家的血脉,这天下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太后能允许?”
谢德音说完,抬眼看着周戈渊,想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出他此刻的想法。
只是他的眼眸素来深浓晦黯,此时光影绰绰,更是看不真切。
好一会才听他道:“是啊,庄家不缺钱。”
谢德音见他若有所思,并没有再接他的话。
至少她听出了周戈渊不会包庇庄家。
无论如何,他身居庙堂,比她知晓的多,只要他不包庇,加上自己的推波助澜,庄家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那王爷把王氏放了吗?”
“没有。”
这个谢德音倒是没想到。
“不是说跟她没有关系吗?为何没放人?”
“王氏被栽赃,不过是两个原因,一是王家的政敌,二是庄家的政敌,或者是跟两家都不对付。不管他是谁,与本王的想法不谋而合,正好可以让本王借此事发挥。”
谢德音睁大眼睛望着他,显得极为惊讶。
周戈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唇边噙着笑意,柔声道:
“政治场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非黑即白,全是灰色的。莫要读了两天史书便觉得自己懂了官场,各大世家盘根错节,相互之间联姻,族系之间有的表面平静,实则暗地里相互不对付,正好本王借着这事儿敲打敲打庄家,也让几大士族之间角逐一下,省本王心力了。”
“王爷是想分化庄家和几大士族间的关系?”谢德音抓到了一点。
周戈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般敏锐。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庄家是大周朝建立之初的关中贵族,如今家里出了太后,算是外戚后族了。如今庄家跟各大士族联姻,并非好事,这些士族大家,本王早晚是要收拾的。庄家若牵扯过深,到时候,太后和陛下那边势必会成为本王收拾士族的阻力,趁早的斩断,会更利于以后本王动手。”
谢德音听明白了。
周戈渊要收拾的是士族,不是庄家。
现在斩断,是为了保庄家。
她心中渐渐冷了几分。
只要庄家安分守己的待在外戚这个位置上,周戈渊就不会动他们。
可是她
等不上了。
周戈渊只要动了士族的利益,他们也会联手,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若真出了意外,庄家还没除去,怎么扳倒太后!
谢德音神色恢复如常,抬手圈起周戈渊的脖子,撒娇间又带着点吃味儿的话语道:
“王爷对庄家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