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
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夜色之下,远处稀稀疏疏的树林,布下厚重的影子,远远望去,犹如一个个人影。
若是一个人走夜路,这样的景色,还真的不敢行走,稍微不小心,还真的会吓到。
晁盖一干人等,此刻嘻嘻哈哈,心情格外放松。
“咦?好大一棵树!”刘黑子翻身下马,绕着一棵大树转圈。
这大树有些年头岁月,四五个人一起去抱,想必都无法抱住,此番枝叶苍翠,犹如一张大伞,颇为雄壮。
“这老树夏日纳凉,美美睡上一觉,那是神仙日子都不换啊。”阮小七咧嘴一笑,一脸向往之色。
“这上面的藤子也忒多。若是十几岁时候,这样的树儿,我随便爬到上面掏鸟窝。”刘黑子嚷嚷着说道。
明明是下半夜,这帮好汉竟是一个不困,你一言,我一句,兴致极好。
阮小二道:“那你现在怎么不爬?”
“太重了,爬不动。”刘黑子老老实实说道。
阮小七调侃道:“黑子,你现在有大鸟,就不要掏人家的鸟了!”
“哈哈哈哈!”
“小七,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众人哄堂大笑,都是指着黑子调笑。
刘黑子涨红着脸,恼羞道:“小七,老子掏你的小鸟,来来来,脱裤子!看我狠狠掏一把!”
他一边说,一边就朝阮小七扑。
两人跑了一圈,晁盖轻喝道:“闹什么?看你们劲头这么足,先去进店,给我们点菜去。”
刘黑子抓抓头,跟阮小七你推我搡,挤眉弄眼,两个人窜到那酒店中。
晁盖翻身下马,林冲站在他的左边,武松站在他的右边。
他这会的心情美丽地冒泡。
马上林冲,马下武松!
嘿!
这会都是老子的了。
往后若是马军、步军训练出来,光有这两个人坐镇,那也是战力鼎盛。
武松脸上没什么笑意,似乎不怎么高兴。
“二郎,看你一路没什么兴致,有什么烦心事?”晁盖好言问道。
“本想陪哥哥好生厮杀一番,却一路也没帮衬什么,实在心中惭愧。”武松本想着做点事出来,哪知道这一路跟打酱油差不多。
完全显示不出他的勇武嘛!
最关键,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感觉就是跟兄长跑了一趟。
晁盖哈哈一笑:“二郎无须烦恼,往后还有诸多大事,此番能够将林教头营救出来,那便是最大的好事!往后山中兵卒训练,还要依靠林教头操持。你这就是功劳啊。”
林教头也道:“武松兄弟的本事,林某也是佩服的。莫要妄自菲薄,来日方长,林某还要向你请教。”
武松赶忙道:“岂敢在教头显摆,我这拳脚功夫,寻常罢了。”
“武松兄弟的本事,一看就是不凡,往后一定能够威震天下,江湖闻名。”林冲真诚说道。
“这我不敢想,只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武松这会着实有些自卑。
这一路的好汉,不管武艺高低,好歹在道上那是混出一些名堂的。
可是他呢?
籍籍无名,还亏欠多人恩情,至于未来,根本看不到啊。
晁盖抬手轻拍两人肩膀:“你们两个,不要互相谦让了。往后这天下,你们都将会扬名天下,不仅扬名天下,还能青史留名。”
“当真吗?”林冲两人都是一惊,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晁盖非常肯定地道:“我们做的是大事,你们两个都是英豪人物,青史留名,那是容易得很。”
林冲与武松对视一眼,同时道:“多谢哥哥吉言。”
“走!莫要多言,咱们也是饿了,先去弄点吃喝。”晁盖朗声说道。
众兄弟们喜笑颜开,直入酒店。
这么多男人一进屋,好似一股风刮起,竟有一种雄性动物才有的浓烈气息。
灯火之下,屋内站着一个年轻妇人,像是刚从后厨出来,脸上颇有些不高兴。
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眉宇之间,若是细看,竟有杀气。
这妇人生得貌美,穿着一件绿色短衫,头发黑中带黄,上面插着一根发钗,鬓边一朵黄色野花。
深更半夜,这幅打扮,着实给人一种诡异质感。
晁盖心下了然,若是不错,这孟州十字坡,便是那母夜叉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了!
这妇人朝前走两步,下面系着一条大红色裙子,胸口鼓囊囊的,着实白花花的好看。
“这都后半夜了,还有两个时辰都要天亮了,你这店怎么还开着?”武松眉头一皱,高声问道。
红衣妇人娇笑一声:“诸位好汉,我这店铺要蒸包子,若是不早些起,如何忙得过来?诸位来得可不巧,我这刚起身,要吃些什么,这会可没什么多少。”
刘黑子大咧咧道:“老板娘,俺们一路走来,又渴又累,这前村不沾后店,随便弄点,填补我们五脏庙好些。”
红衣妇人摇着头道:“我劝你们,还是继续往前走,我家丈夫还没回来,你们这么多人,我哪里伺候得来。”
晁盖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徒生事端,淡淡道:“既然老板娘不好招待,我们走便是!”
红衣妇人刚要点头,瞅了瞅晁盖,上下打量一番,好似转了性子:“罢了!瞧你们一路辛苦,还是留着吧!我先蒸一屉肉包子给你们吃,一会再弄些下酒菜。”
“这还差不多!老板娘,不会差你的钱。”刘黑子登时开心说道,反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再上一些酒水,不会让你白忙活。”
红衣妇人见到银子,登时面色欢喜:“诸位客官稍待,这就取酒肉饭菜。”
晁盖等人落座,林冲压低声音道:“这店怕是不对劲,感觉这四面墙壁,都是透着寒风。”
武松也道:“一会哥哥还得小心,我瞅着屋后头还有马儿,恐怕这娘们的男人就在附近,不会走得太远。”
“一会见机行事。”晁盖轻声说道。
他岂会不知呢?
这世道,早就变了!
黑店就是黑店,杀人如杀猪,浑然管他东西南北。
刘黑子跟阮家兄弟坐在一旁,听到爷爷轻声嘀咕,却又听不到什么,急道:“爷爷,你们说什么好事?俺也想听。”
林冲笑骂道:“天王哥哥,要给你娶一房媳妇。你可要听?”
“那俺不听了!俺这会还不想娶媳妇。”刘黑子脖子一缩,这会胆子全没了。
这逍遥日子还没过够呢,娶媳妇做什么?
动不动哭哭啼啼,还要估摸着他的心思,着实难受。
众人一阵大笑,晁盖骂道:“平素哇哇乱叫,什么事情都是掺和一手,这会怎么不行了?”
刘黑子苦着脸:“爷爷,俺晓得错了。”
一旁阮小七道:“天王哥哥,这小子见那老板娘,眼珠子都要掉下!只怕这黑熊喜欢这妇人呢。”
“阮小七,俺要撕了你嘴巴!”刘黑子面皮薄,登时脸蛋又红又黑。
阮小七也不跑:“你在闹的话,天王哥哥真的要给你娶媳妇。”
刘黑子:“......”
哎呀!
在这群哥哥面前,他简直太憋屈了!
罢了!
等以后杀敌建功,看你们还怎么笑话我。
李黑子气鼓鼓坐下,骂骂咧咧道:“老板娘,还不快些,俺饿死了啊!”
后厨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母夜叉孙二娘,听得此话,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想:“便是那黑脸汉子,鬼叫得最厉害,一会先让你吃人肉包子,麻翻了,第一个把你剖心挖肺!这些汉子,大半夜不回家,偏生要来我这送死!
机会给你们了,你们偏要在这,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孙二娘一边想,一边又想着那领头汉子。
“那人瞧着富贵,只怕带了不少金银,这次算是要发财了!”孙二娘这么一想,朝着窗外丢过去一个眼神。
墙外登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外面还藏着人。
“老板娘,便是先弄点吃的再说。”刘黑子又唤了一声,他是真的饿了,一路上吃了几个麦饼,可是哪里管得住,只想吃一些酒肉。
“来了来了!”孙二娘一只手提着一桶酒,另一只手顶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碗筷。
这妇人的手劲忒大,便是这样,走起路来,也不见晃荡。
孙二娘把碗筷摆放好,又给众人筛酒,转身又回屋子,取来三笼肉包子。
武松已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隔壁桌,刘黑子抬起手,一把抓住一个大肉包,抬口便吃!
“啪嗒!”武松凌空一摘,将这肉包子拿下。
刘黑子咬个空,差点咬到自个手指头,纳闷道:“武松哥哥,你这是作甚?”
武松将包子往桌子上一拍,登时露出肉馅来。
孙二娘脸色一变,娇笑道:“哎哟,这位客官,您这是做什么呢?要是包子不好吃,不收钱便是,何须糟蹋粮食。”
武松冷笑一声:“老板娘,你这包子是人肉做的,还是狗肉做的?”
卧槽!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狂变!
刘黑子腾的一下跳起,瞪眼眼睛,骂道:“好你个歹毒婆娘,让我吃人肉?!”
孙二娘一拍大腿,笑嘻嘻道:“客官啊,你真会说笑了。我这半夜三更,忙着蒸包子,怎么会是人肉呢?这世道清平,我一个妇人家,哪有害人的本事!”
“那这是什么肉?”刘黑子半信半疑,盯着肉馅喊道。
孙二娘哈哈一笑:“这位黑脸兄弟,当然是黄牛肉啊!我家丈夫常年蓄养黄牛,这都是能吃的!各位兄弟只管吃。”
武松嘿嘿一笑,抬手抓住一个:“来,你这娘们,先吃一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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