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山兴高采烈,亲手揪着周福安的衣领子,亲手把人给带了过来。
“本官最是瞧不起这些土豪劣绅,一个个仗势欺人,打死都不为过!”
“现在他京城的靠山也倒了,正是破鼓乱人锤的好时候。本官知道你们素有仇怨,便把人交给你了!”
“这个…本官在县里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各位乡亲就不用远送了。”
说完,黄柏山把手一挥,所有的捕快衙役前队变后队,就这么出了村,把周富安一个人丢在村中。
等队伍离了村子一里多地,黄柏山这才回过头来,眼里透着冷笑。
“张头儿,你多带几个人,找机灵可靠的,把身上的官服都换下来,埋伏在村子四周。”
“一定给本官盯牢了,只要是李家村往外运什么东西,远远跟上,一定要看清楚运往哪里。”
“若是就地掩埋物品,千万不要过去干涉,要牢牢记住地点,不可有丝毫懈怠!”
张捕头赶忙上前答应,小声问道:“大人,这是担心李家村的人把周福安打死,再来个毁尸灭迹吗?”
黄柏山笑着说道:“我亲自把人送来,暗示得如此明显,再加上他们素有仇怨,一定会大打出手。”
“周福安身上有伤,人近中年,哪里受得了殴打,我琢磨着是必死无疑。”
“只要人死了,咱们就算是揪住了李阳的小辫子,不用说要配方,让他做牛做马也得做呀!”
“今夜我就不回县城了,十里外就是浦江镇,明天一早估摸着事情便有着落!”
张捕头连声恭维道:“大人英明,我这就选精兵强将,就是出来埋一只狗,也绝逃不过我等的耳目!”
“……”
现在的李家村人人激愤难平,看着周福安灰头土脸站在人群中央,人人恨不得过去暴揍他一顿!
大狗脾气最是火爆,怒声说道:“姓周的,我们李家村本来就生活不易,你为何把地租长那么高?!”
他这么一带头,其他的村民也都连声怒斥。
“我们村子贩鱼,你就让刘麻子那帮泼皮来收过路费,简直是不让我们活呀!”
“王八蛋,人家李阳家里那么多地,你收地的价格连市价两成都不到,欺负人家傻吗?!”
周福安被骂得是狗血淋头,脸色惨白,简直就像是死人一样。
自己家靠山没了,家财也一扫而空,就连县令都趁机落井下石,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
周福安还真不愧是有点儿骨气,只是说道:“各位,仇怨由我一人承担,今日用这条命来抵消。”
“我那些妻妾儿女都已拿了路费,改天就要各回娘家,那些家丁除了受重伤的,其他我也给了安家银子。”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周家,还望乡亲们不要赶尽杀绝…”
大狗天生的浑不吝脾气,尤其打起架来从来也不知轻重,现在肚子里一股火,拿起个锄头就狠砸了下来!
要是这一锄头砸上去,当场就得颅骨骨折,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阳却突然挺身而出,吓得大狗使劲一拧腰,把锄头扭转了方向。
“大狗,不可莽撞!”
李阳语调平和,表情如万年寒冰般冷静,双眼绽放着智慧的光芒!
“乡亲们,周福安罪有应得,夺了他的家财,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可咱们都是平头百姓,若是无故打死了人,官府一定会大做文章,那时候咱们李家村便任由人家拿捏。”
“今日那黄县令把人送来就走,所为何故?不就是让咱们打死周福安,他好拿住咱的小辫子吗?”
几句话一说,简直是振聋发聩,所有村民们都冷静了下来。
那大狗是天生的糊涂蛋,犹自喊道:“拉倒吧,李阳,我看你就是婆婆妈妈!”
“谁让他惹咱们的,不打死他,以后别人都敢欺负咱们李家村!”
“啪!”
这小子还没嚷嚷完,只觉得半张脸像被铁锤砸了一下,鼻子都给打破了!
大狗扭头一看,正是亲爹牛二怒目横眉,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老子我聪明如此,怎么生出你这个猪头都不如的蠢蛋?李阳兄弟说得这么明白,你他娘还敢放屁!”
“人命关天,周福安再坏,他也不是土匪,你图痛快给弄死,全村人都要跟着受连累!”
“李阳兄弟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你还敢胡说,我今天先把你给打死!”
牛二这手一伸开跟蒲扇一般,拳头攥起犹如砂锅!
刚才一耳光就把大狗打得天旋地转,要是再打两下还真得出人命!
大狗可知道亲爹什么脾气,吓得是连连告饶:“爹,我错了还不行,可别再动手了…”
李阳连忙上前拦住,也劝道:“大狗,这世道不是敢杀人就是英雄豪杰,脑子永远比拳头管用。”
“黄狗官想拿捏咱们
,就偏偏不能遂他的意。”
周福安都存了必死之心,没想到李阳却能看清形势,甚至以身相护,心内的感激那是不用提了。
惭愧地说道:“那黄县令生性歹毒,他既把我送到这,定会派人在村外察看动静,只怕不好交代呀。”
李阳却是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犹如顽童般的率真。
“员外说得是啊…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把周员外打死了!大家跟我一起喊啊。”
“打!打!”
“杀!杀!杀!”
!。
村民们不明所以,几百人下意识地跟着李阳齐声大喊,这声音震耳欲聋,数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捕头早就安排了十几个人换上便装,埋伏在李家村四周的土丘上。
他自己带了两个随从,躲在村口的灌木丛后面,听到里面喊打喊杀,声震原野,不由得胆寒起来。
赶紧小声说道:“都瞪起眼来,看来这周福安已经被打成了肉酱,村里埋人不吉利,必定会把尸体运出来。”
“咱们轮流休息,可不敢眨眼啊!”
这些捕快还真瞪起眼来,足足守到夜黑人静,村里却连半点动静也没有。
可即便如此,张捕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两只眼睛望得生疼,还是死盯村口不放。
“张头儿,快看,有火把!”
在这夜色之中,从村里匆匆来了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铁锹锄头。
后面有辆木车,上面一个大麻袋在火光的照耀下血迹斑斑,看来果然要连夜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