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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韩说做局

平阳县。

霍仲孺最近认识了一名新的朋友,韩说。

韩说教了他许多钱生钱,地生地的办法。

譬如他可先给穷苦百姓借贷,等其规定期限无法偿还后,收其土地抵押,如此良田就会成为霍仲孺的囊中之物。

人性难以估量,霍仲孺当初只是平阳县小吏,心思没那么活络。

现在不同了,他有个冠军侯的儿子,已经迈入了贵族的圈子。

韩说是他月前认识的朋友,两人关系极好,无话不谈。

韩说是朝廷的爵,此前因为未缴纳足色的钱被霍去病弹劾,而后侯爵被罢免。

韩说此人心胸极其狭隘,当初他弹劾霍去病杀李广,逼的汉武帝不得不将霍去病流放到蜀地,险些让霍去病命丧西蜀。

他并没打算就此放过霍去病,他将目光盯向了霍仲孺。

在汉朝,一个侯爵何其珍贵,李广一辈子难以封侯,他的侯爵却被霍去病因为一件小事弹劾丢失,心中怎能不记恨霍去病。

按照韩说的办法,霍仲孺一时间在平阳大肆吞并良田,如今田产已有上万亩,地方百姓叫苦不迭。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违法逼迫之事,譬如霍仲孺就诱导百姓借款,口头上答应可以宽限还款期限,可契约到期后,他便按照契约让家奴去收对方的田地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这种事在民间屡见不鲜,大地主和权贵们做这些事不要太多,一般来说权贵们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以此达到他们土地兼并的目的。

穷者越穷,富者更富!

这样皇权至上,权贵无敌的封建社会,小民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然而本该保持默契的权贵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叛徒。

在卫宁监国的半个月后的一天,韩说的一封弹劾奏疏送到了卫宁的案头。

卫宁看后,眉宇紧紧蹙了起来。

韩说弹劾霍去病之父霍仲孺在平阳为非作歹,兼并土地,民怨沸腾,请求卫宁诛杀霍仲孺。

三省那边没敢批阅,先交给卫宁去看了。

毕竟这是霍去病的父亲,他们不敢随便处理,若是交给刑部,霍仲孺如此违法之事,几年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韩说上书说诛杀霍仲孺,也在法律之内,若是查出来严重一点,就算诛杀对方也理所应当。

韩说虽然已经不是侯爵,但底蕴依旧很强,今日的奏疏不过只是试探卫宁的态度,若是卫宁不处理,他可让御史直接在朝堂上将此事点明,那个时候卫宁不处理都不行。

卫宁眉宇高蹙,心道这韩说为何如此嫉恶如仇,他已弹劾过表哥,表哥也获罪去了蜀地,差点死在那里。

在深的仇恨也该结束了。

还有霍仲孺,他儿子已贵为冠军侯,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为何还要与民争利?

卫宁直觉认为霍仲孺不该是这样的人,他见过霍仲孺几次,霍仲孺完完全全老实巴交的,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韩说这封奏疏送上来,无疑也是逼迫卫宁,他知道现在是卫宁独自执政期间,若是不处理,百官会认为他有袒护之情,那他监国就有失察之罪。

若是处理了,霍去病回来看到老父亲下了牢狱,心中难免不悦。

这是将卫宁架在火上烤啊!

卫宁沉思片刻,召见了张汤。

等张汤进入麒麟殿后,卫宁将韩说的奏疏拿给张汤看。

张汤惊讶的看完了奏疏,抱拳问卫宁道:“殿下意欲何为?”

张汤是汉武帝留给卫宁的秘密武器,他自己也是汉武帝最厉害的一把利剑,许多脏活见不得光的活,都是张汤去处理。

尽管百官都不待见张汤,汉武帝却依旧很重用他。

朝廷不能都是好人,也需要一些酷吏震慑。

卫宁蹙眉对张汤道:“你秘密去一趟平阳,接触一下霍仲孺,看看他究竟为何会如此胆大包天的兼并土地。”

啊?

张汤微微有些发愣,为何如此胆大包天的兼并土地?这不都是富贵之后正常的心里么?

别说他霍仲孺,就连他张汤都是如此。

朝廷这些官员哪一个是干净的?

封建社会,土地是第一生产力,所以那些权贵才会如此拼命的兼并土地,土地就代表了财富,谁不想多拥有财富?

晚明第一大改革家张居正死后家中财富无数。

被誉为两袖清风的清官徐阶一辈子都致力于斗倒大贪官严嵩,可谁又知道徐阶家中也有数万亩良田?

“发什么愣,快去快回,今晚孤要知道前因后果。”

张汤忙不迭抱拳道:“遵旨!”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人在朝会上对卫宁发难,如果他今天不处理霍仲孺的话。

卫宁很讨厌别人威胁他,韩说这分明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这些事他不能公开去说,只能放在暗中,没办法摆到台面。

韩说并没有做错,弹劾兼并土地是正义之举,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卫宁现在深刻感受到汉武帝一路走来的无奈,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放在台面的争吵,等你看到结果后,就已经能想到过程的腥风血雨了!

卫宁点了点案牍,然后对外道:“去将待诏韩说给孤召来!”

汉朝的待诏官就是以才技征召士人,使随时听候皇帝的诏令,谓之待诏。

这并不是一个实权官,韩说从一介侯爵降到如今的官位,落差可想而知。

没多时,韩说便来到麒麟殿,抱拳拜谒卫宁。

卫宁并未理会他,端着茶水缓缓地喝着,大殿安静的有些诡异。

韩说心里扑腾扑腾的跳着,因为这种气势他只在汉武帝身上见过,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就压在自己头上,随时可以落下。

他不知道卫宁何时培养出来了这种骇人的气势,心中在打鼓。

过了一会儿后,卫宁才放下茶盏,平静的对韩说道:“起来吧。”

“你上书的奏疏孤看了。”

“伱要弹劾霍仲孺?是冠军侯霍去病之父霍仲孺吗?”

韩说努力保持平静,道:“回殿下,是。”

卫宁道:“孤在确定一下,是冠军侯的父亲,平阳人霍仲孺对吗?”

他在给韩说机会。

但韩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卫宁淡漠看他一眼,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