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进来说二姑娘已经回来了,但直接回了青霭苑。
贠夫人眉头一挑,问:“她这是心头有气?连父母都不想认了?”
叶栀认真的道:“没有,夫人想多了,奴婢问过绾月,是二姑娘乏了,想回去睡一觉,等用膳时再来给公爷夫人请安。”
徐照庭急忙问:“绾月可有说北笙一大早去哪儿了?”
叶栀摇摇头,“二姑娘身边的人嘴严的很,该说的他们主动说,不该说的他们打死也不会说的。”
徐照庭哼笑了一声,“这丫头乡下长大的,御下之术倒是精通,身边人各个都死心塌地的。”
贠夫人连连叹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难以知道她心头真实想法。我看她是嘴上认了我们,心里还将我们当外人。”
徐照庭拍拍贠夫人的臂膀,道:“夫人多心了,北笙何曾将我们当外人了?”
贠夫人低垂着眼眸,心头觉得酸涩难安,轻声道:“高阳侯夫人同我说,小侯爷送了北笙一间两层的珠宝楼做生辰礼物,说她儿子花了所有的积蓄。我当场听懵了,此事北笙何曾同你我说过?”
徐照庭也一脸懵,简直不敢信,“什么?什么两层的珠宝楼?都退婚了,他家还如此诋毁北笙?”
贠夫人瞪他,“我打听了,也亲自去看了,就在北街胡同,叫什么玉玲珑阁,连门匾上的字都是郎琢题的!”
徐照庭捋着胡须听着,突然笑了,道:“没想到咱们北笙还有这本事,能让人送她一座楼,导元那小子还算有良心,大方!”
贠夫人不禁翻了个白眼,“公爷说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事北笙竟然一点都没透露!”
徐照庭呵呵一笑,“她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秘密很正常。南音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她的事夫人未必全部知道。”
贠夫人说不过徐照庭,索性不说了。
反正两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也没有一个贴心的,各有各的心思,各怀鬼胎!
北笙睡了近一个时辰,起来稍稍梳洗一阵就去了梅香居。
徐照庭存了满腹的话,但看她连日赶路憔悴疲惫的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直到用完午膳收了桌,徐照庭才道:“北笙进宫参加太子妃遴选,此事虽说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但若北笙有其他想法,为父也可进宫面呈陛下,推了这事。”
不光北笙一愣,就连贠夫人和南音都是一怔。
北笙抬眸看着徐照庭,一时摸不准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是不知道她不想入宫,若是可以面呈陛下推了此事,那为何不早一些去进宫见陛下呢?
然这样的抱怨她也只在心头想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南音低垂着眼眸一笑,轻飘飘地道:“父亲就不要说这种话来乱北笙的心了,明知道是做不到的事,何必呢!”
贠夫人拉了一下南音,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南音则继续我行我素:“女儿又没说错什么,母亲拉我做甚?”
徐照庭微微叹息,并未责怪南音。
他心里何尝不知此事有多难办,他没有儿子承袭爵位,只此二女,若有一人成为皇后,那徐家的荣耀便能延续。
是以,当郎琢拒绝南音,提议让北笙进宫时,徐照庭嘴上虽为北笙争取了一番,但心里的却在替家族考虑。
看着一脸惫色的女儿,只是若不问那番话,好像心里对北笙的愧疚又无处宣泄。
北笙想了想,问:“父亲想从女儿口中听到什么呢?若我说我不想进宫,父亲真的会面辞陛下吗?”
徐照庭沉默着,没有说话,两个女儿都没有说错,他做不到。
北笙看着父亲沉默不语的模样,鼻子一酸。
她早在收到父亲第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催回信,她就知道父亲的心思了。
她也不怨父亲,大家族就是这样的,家族利益比个人的利益大,或者说比个人的生命还要大。
贠夫人见北笙脸色不对,急忙打圆场:“你进宫的事,是郎大人提议的,但若陛下同意的话,郎大人不会说什么。”
“哼!”南音听着捂嘴一乐,“我父亲连郎大人都搞不定,还能搞得定陛下?太子捡了一条命回京,是陛下心尖尖上的肉,陛下巴不得太子和咱家联姻,让父亲的徐家军为太子所用。”
贠夫人瞪向南音,再一次提醒她少说风凉话。
北笙听着脑袋一阵闷痛,已经决定好的事,没必要再起争执,让父母为难。
便低眉敛目的道,“我已经见过郎大人了,他让我在家等,等他安排好了,我便进宫。此事爹爹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北笙说话时无比的温和平静,徐照庭和贠夫人的心却是一紧。
他们摸不透北笙的心思,正因为摸不透,所以才紧张。
他们想让北笙将心中真实的意愿说在明处,可转眼一想,说在明处了又能如何?
做父母的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北笙没有强烈的反对,各自就将心事埋在心底,此事就认下了。
徐照庭温声说:“既然你心意已定,那这几日就不要再出门了,安心在家等着就是。”
他目光转向南音,“你也一样,从前和乐平王来往过密,如今北笙要进宫参加太子妃遴选,为父不管你们之前有何矛盾,但为了家族声誉和安危,都消停些!”
北笙面无表情的听着。
南音淡淡一笑,“父亲教诲女儿哪敢不从。”
贠夫人听着,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两个女儿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暗地里没有一个省心的。
眉眼一转,就是旁人察觉不到的心思。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有些后悔,当初北笙提出要回汝宁时,她就应该大力支持。
但到了白日里,各种事情一牵绊,又觉得幸亏没让她回汝宁,徐氏一族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延续荣耀。
无疑,无论是性情还是能力,北笙比南音都更合适。
想到此,贠夫人松了一口气。
总算,北笙没有极力抗拒,安然回京,应下了参加太子妃遴选。
房中气氛沉闷抑郁,北笙起身径直对他们道:“若父亲母亲没有其他事,女儿就先告退了。”
徐照庭心中杂乱无章,闷闷的点了点头,“好,去休息吧。”
北笙没有迟疑,行一礼后,就从梅香居的正屋退了出来。
北笙一走,南音也没有多留,敷衍地说了两句客气话,也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