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将消息带回来之时,离洪发不过两日。
陆滁鸣接到消息时,手重重地往桌上锤了下。哪怕政曜做不出这失仪之态,但他内心翻涌的愤怒,并不比谁少。甚至更甚。
更加为大周的百姓生活及国运忧心忡忡。
他赶忙安抚道:“陛下,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臣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处理。”
陆滁鸣露出少有的在人前的疲惫与脆弱:“老师,就没有办法除了这帮朝廷的蛀虫吗?为何我大周的锦绣山河,要被这帮人挥霍?为何我大周的子民,要受这般委屈?”
政曜如同从前那般安抚道:“陛下切莫心急,任何事物揭开本质,不过是需要一个掌权之人罢了。倘若陛下自己都自乱阵脚,自怨自艾,那百姓更加无依无靠。更加居无定所,更加无家可归了。”
“况且,如今这朝堂,还须陛下主持与整顿。而微臣等必定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陆滁鸣挥挥袖子,表示不爱听这些官话。不过,政曜的承诺,确实让他的心情好上了那么一点。
“依爱卿之见,如今我大周应当是善用人才之际。可朕这心里,竟是选不出和爱卿为二还能爱理家国,维护江山之人了。”
“如今国库都已空虚,又有多方毒瘤盘踞。边境势力渗透颇广,更是有许多不怕死的,以为这天下早已不是大周的天下,都迫不急待地可想要与那蛮夷交好。”
陆滁鸣都要气笑了。微红了眼眶,又厌恶自己懦弱无能。
一切都是权不够!钱不够!以及保护家国的亲兵不够!
倘若人人都有保家卫国的意志,哪怕愿意送家中一人去参军,都不至于沦落到无兵可用的地步。
甚至还崇尚什么地位上的享受。以为自己只要权力足够大,那草菅人命的事,也做来如同丢弃阿猫阿狗一般。与自己老师所教之事相去甚远。
哪怕自己已经拥有好几位妃子,有了好几个子嗣,可是宫妃的吃穿用度,怕是也不得那富得流油的臣子家中的吃穿用度。
这帮人,就想着利用权力之便,将大周的百姓一步步沦落成奴,那么就好利用这廉价的劳动力,为他们达到轻易获取生存物资的目的埋下伏笔。
肆意挥霍,泯灭人权。以为仗着信息流动有差异,就能将之变成规律,加以利用。以为大周的百姓,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
……
政曜望着陆滁鸣陷入痛苦的沉思,也知道如今大周早已千疮百孔。如若不是这位上位不久的新帝,恐怕,大周在早很久之前就已解崩。
敌人远比想象中来得要多。当百姓、生活、外交、乃至生育、军权、娱乐、教育、经济、甚至军械等等,成为维系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东西,他们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变得更多了。
人人都看到这样的美好生活,但是,人人却只顾着敛财。
那些久经沙场,久经庙堂的官员,除了新起之秀,暂时库中空虚。但是历经两朝的一些官员,却早已沾染上了,在自己同伴身上踩过去的带有血迹的金钱气息。
为了日后自己的享乐不断,甚至不惜以卖国求荣,这和亡国的走狗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泱泱百姓不是同伴吗?难道,看到这周边的苦难,可以视而不见吗?
……
陆滁鸣自从当上皇帝,就没有一刻不在思考这些问题。倘若他没有见过这大周的苦难,或许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他是帝王,他会心疼自己的江山,但是他也同样爱自己的子民。他不愿意最后百姓的归处是一副家国破碎,倒在一片废墟之中,被大火吞噬,作为坟墓的一幕。他希望就算有百姓死去,也是有亲人收敛,有棺椁庇体,有人愿意为他倾诉哭灵,耽搁几天时光,去追忆他的好的一幕。
他希望,无论遇到什么事,人人都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排解伤心失意、亲人离去、生离死别。至少让时间成为良药,而不是只剩一副冰冷的尸体,不是只会追求本能的享乐与生存。
……
政曜下了下决心。正色直言道:“陛下,当务之急,应是先治理洪患,至于奸佞之人,还是适合暗中调查,切不可打草惊蛇,掉以轻心。”
他继续道:“恳请陛下给予微臣足够的集资权力,让微臣有足够的能力,去调查当今局势下有多少官员能够尽得了微薄之力。”
陆滁鸣掷地有声:“准。”
随后便吩咐政曜退下了。
如今洪患当前,外敌干戚,但政曜发誓他一定会守护好这万里山河,绝不让它落入外人之手。
集资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政曜借朝堂之事,将众官员说得进退两难,鸦雀无声,却又找不到反驳之理。
有个别人甚至起了动用私兵去问候一下这位首辅的心思,却都只能暗自歇下了。
就因为政曜提了一个很客观的问题。
政曜对众官员说道:“如今我大周也算是征用人才之际,可仅凭各位同僚的优秀子嗣,尚不
能填补这个空缺。”
“况且,都是要去处理洪患、边境等苦寒之地、苦寒之事的人选,就算全部都派出去,也还是会有大半遗漏的地方。失不救补。”
“所以,各位同僚,能携手治理大周的未来,就仰仗各位的才干了。希望各位同僚选拔人才,能不遗余力。本辅在此先感衷各位的辛苦,大周还是得依靠各位同僚的共同奋斗,才会有接下来的数个春秋。”
一番话把众官员说得上气接不上下气。可能清正之流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对那些老狐狸,却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警告。
这大周的确是许久未出现过有才干之人了。上一次还是在新帝登基时出现的护拥……首辅政曜。
为了能够正大光明地培养势力,几乎每个能跟他们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