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闻言,当然也是开心的迎合梁丽华的说法,尽管他感觉这仅仅就是一个玩笑,但最终的结果,还真的让人难以预料。
大家推杯换盏,直喝的天昏地暗,甚至林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宿舍的。
林然醒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城市并不孤单。自己有三位院长的支持,有这些老乡和同学的支持,心底顿时产生一种非常幸福和满足的感觉。并且有了一种将妻儿和爷爷一同接来的冲动。
但他又想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毕竟自己刚刚回来,一切工作还不是很了解,工作是否能够适应还是未知,所以这种念头就暂时打消了。
更何况医学院的两位院长,还给自己安排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重回大兴安岭地区,拍摄所有考察过的中草药照片。
这份工作也未必都必须要自己去做,林然突然想到,自己跟随考察组期间,有一些植物学家,他们手里会有一些动植物的相关照片,这样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于是他立刻起身,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考察组领队当时留下的电话号码。
事情当然非常顺利,领队答应林然,把所有动植物照片全部为他“洗”出来,让林然给他一个准确地址,到时候给林然邮寄过来即可。
但同时他也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出版物上面,一定要将考察组成员和单位收录进去。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能省去诸多麻烦,林然当然满口应允。
接下来林然就把所有精力,完全投入到了医学院的教学,和医院的相关治疗工作当中,并抽出时间开始整理自己第一本中草药著作《大兴安岭中草药全录》。
教学工作对于林然来说,那是手到擒来,都不需要备课,课堂上的林然,光芒四射,自由洒脱,无论是中医专业,还是西医专业知识,他都能泰然自若的进行讲解。
课堂上的同学,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师,一开始还不屑一顾,但慢慢的,都被他渊博的专业知识所折服。
林然所关心的,并不是对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和教学,他最关心的,是令他抛家弃子,远赴他乡的根本原因所在。
这些天他一直在详细研究相关政策,只有详实了解了这些,他才能更加有效的去引导医生,乃至教育那些在读的学生,不至于被利益束缚住自己职业道德。
这一年,首轮医改正式启动,受一些改革政策的影响,某些部门对医疗行业的投资逐步减少,公立医疗行业为了更好的生存和发展,开始逐步将医疗行业市场化。这一轮医改的核心思想,就是放权让利,扩大医疗机构的自主权。
主导原则就是放宽政策,简政放权,多方集资,开阔和发展卫生事业的路子,并要求必须把卫生工作搞好。
林然深知这样的做法,会给整个行业带来怎样的影响,所以他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去惠及更多的患者。但他的这种想法,实施起来却是非常困难。
一个医院的中医科,本来相对于内科,外科,骨伤科等科室,就是一个创收非常低的科室,因为那个时代,中草药的价格并不是太高,更何况采取中医治疗的病人,多数根本就不需要住院治疗。
但凡住院的病人,如果采取中西医结合治疗,那也是去其它科室为患者诊治,这样的病人从绩效来说,业绩也不会属于中医科。
往往中医科只采取的治疗都相对“简单”,针灸、按摩、刮痧、拔罐、内服中药、外敷中药等方式治疗,这些治疗基本都不需要住院治疗,所以为医院创收也相对较低。
这种局面,也注定让中医科成为整个医院的附属科室,但是作为一个综合医院,又不能没有中医科。
但林然发现,医改后的中医科室,为了为科室创收,也不得不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式,很多在职中医师,逐步放弃了望、闻、问、切等传统检查模式,为了创收,开始结合西方医学的各种检查。
这种中医不中医,西医不西医的行业“怪胎”,也逐步在医疗行业慢慢生成,让中医行业处于异常尴尬的窘境。
林然更深入的进行行业了解,发现就算在职的中医师,为了追求绩效,也经常会开出一些大处方,也就是开始使用一些与治疗疾病并不相关的中药。
更有甚者,将这种治疗“特权”发挥到了极致。有些分明是很小的问题,但那些无良医生,除了会开出大处方,开出一系列检查报告,还会故意延长治疗周期,就是为了所谓的创收。
这种情况并非个例,而是逐渐蔓延至整个行业。这种现状也让林然感觉痛心疾首,林然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就会将传统医学完全葬送,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林然作为一个并无实权的副院长,他只是众多医疗队伍里的一滴水,就算他存在良知,存在坚定的行业道德,但一滴水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林然只能以身作则,决定去一线
去做一个门诊中医医生。这样做也是非常无奈的,毕竟除了要去门诊为病人看病,还要安排时间去医学院任教,所以林然每天过的都非常充实,甚至是疲惫不堪。
现在林然在教学期间,更多为学生灌输的就是:“仁心仁术的行医宗旨;尊重珍视生命的理念;普同一等的行医原则;重义轻利的道德观念;清廉正派的行医作风;尊重同道的谦虚品德;忠于医业的献身精神;注重道德的自律修养。”
从中拿出任何一条,都能够让林然讲上一节课的古代先贤的典故。他是想让学生通过了解古代医者的行业标准,来涤荡当今这种变革后的医疗行业窘态。
尽管这一切,或许就是林然的一厢情愿,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必须要去传授这种理念。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今后每个学生将自己如何定位,这个林然确实没有办法左右,但他作为一个授业的师者,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去灌输这种一个医者应该秉承的思想和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