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铃兰被噎了一下,一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季言宸好像也是心事满满的,三个小时的车程动都没动一下。
车子进山的时候,季铃兰被外头的风景给吸引了:“三哥,这是什么地方?那满山的东西是花吗?”
“不想跟我一样就好好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铃兰总感觉车子进山之后,季言宸整个人好像都温柔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栋停在一栋两层小楼面前。
“你在车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季言宸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推着轮椅走了。
“老妈,老妈,都几点了,你还不给我们做饭?是要饿死你闺女和儿子吗?”还没进院子,季言宸听到有孩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听到正专心,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过来。
“你找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言宸推轮椅的手顿了顿,他立刻就闭上了眼睛,生怕别人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
“先生,你找谁?”身后的人又问。
季言宸稳定了一下心神,挪动轮椅,缓缓转身。
“好久不见,你最近过的好吗?”想了无数次的重逢忽然就到了跟前,冷清如季言宸也会哽咽。
可是,站在他对面,一身素裙,满身满头泥巴的姜暮烟却忽然发了狂。
怀里的药材不管不顾的扔到了季言宸的脸上身上。
“滚……”
她喊的撕心裂肺。
季言宸红着眼睛看她,不动,不说话。
“老妈,老妈……怎么了?是你在喊吗?”
季言宸身后的木门被打开,那个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探了脑袋出来:“怎么了?姜硕硕,老妈又发脾气了?”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也挤了出来:“还真是来客人了,老妈,你怎么不让客人进门呀?”姜暖暖抱着一只看不出颜色兔子,蹦蹦跳跳的要过来。
“别动……”姜暮烟忽然又喊:“暖暖,站那别动……硕硕,带着妹妹上楼,没有妈妈的允许,不能下楼听见了吗?”
“暖暖你好。”
姜暮烟的话还没说完,季言宸就回头了,他收敛了悲伤,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眼底眉梢都是温柔。
“啊啊啊……是老爸,姜硕硕,快去喊哥哥,是活着的老爸啊。”
姜暖暖太兴奋,站在原地一直跺脚:“啊啊啊……活着的老爸,是活着的呀。”
当姜暖暖蹭一下窜到季言宸 腿上的时候,她忽然就愣了,小手在季言宸的腿上摸索了好几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哇哇哇,爸爸的腿怎么不会动?”
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一直揉眼睛的姜暮烟终于注意到了季言宸的不对劲。
“你的腿?”
“废了。”季言宸笑意盈盈的看姜暮烟:“不好意思啊,多年不见,再见面就让你看到这狼狈的样子。”
姜暮烟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姜暮烟哭了,姜暖暖也哭了。
倒是一直都站在门口的蒋硕硕没吭声,慢条斯理的走到季言宸跟前,一把就把姜暖暖从季言宸怀里扯了下来。
“我看看……”奶声奶气的,动作倒是熟练,只见他用三个手指敲了敲季言宸的膝盖,又伸手去给他把脉,眯着眼睛的时候,越发的季言宸了。
季言宸很配合,笑眯眯的问姜硕硕:“你懂这些呀?”
姜硕硕没吭声,眉头却死死的皱着。
被推开的姜暖暖这会已经搂住了季言宸的胳膊:“老爸被担心,姜硕硕很厉害的,隔壁村有个叔叔,不会走路十几年了,都是他给看好的。”
“别胡说,那是妈妈给看的好吗?”姜暮烟用手戳姜暖暖的脑袋:“好了,你们先回家,我有事情要跟这位,呃……先生说,晚点再回去给你们做饭。”
可是,两小只跟没听见一样,一个依旧眯着眼睛给季言宸把脉,一个赖在季言宸的怀里呵呵傻笑。
姜暮烟一步上前,伸手拉着姜暖暖,另一只手则把姜硕硕给提溜了起来:“赶紧回去,别在这里胡闹。”
她冷了声音,表情也严肃了很多。
季言宸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姜暖暖跟姜硕硕却知道,老妈快要发火了,若是这个时候不听话,老妈铁定会爆炸。
姜暖暖抱着季言宸的手亲了亲:“老爸,好好跟妈妈说话,我们在楼上给你加油哦。”
两小只一溜烟就消失了。
虽然满身狼狈,姜暮烟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退后两步跟季言宸保持距离。
“季先生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姜暮烟警惕的盯着季言宸,冷声问道。
季言宸也昂着下巴看姜暮烟,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仰视的角度看姜暮烟, 不得不说,从这个角度看,姜暮烟好像更好看了。
“季先生,我在跟你说话,拜托你给个回应
好吗?”姜暮烟忽然提高声音。
季言宸才发现自己走了神,低头苦笑:“爷爷说了,带孩子回去,季氏集团直接给我,孩子也回事季氏的继承人……烟烟,爷爷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他怎么会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姜暮烟抿唇,眼神都是戒备:“知道了,就来跟我抢孩子是不是?那你妻子呢?你妻子是什么意思?”
提到季言宸的妻子,姜暮烟的眼泪啪嗒又落了下来。
怎么会不难过呢。
五年前,她跟季言宸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季言宸跟她说回家跟爷爷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可是,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她百般打听,才知道季言宸娶了别的女孩子。
断崖式的分手,让她陷入了自我怀疑,抑郁症差点要了她的命,等到发现怀孕的时候,肚子里孩子已经有胎动了。
熬了多少难熬的日子才活过来。
凭什么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要来抢,姜暮烟恨呀,恨得眼睛都红了。
季言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妻子,烟烟,五年前,我回家跟爷爷商量我们的婚事,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腿全部都坏死了要高位截肢……我能怎么办?烟烟你说我能怎么办?那个时候,你才20岁,大好青春,我自己毁了,我不能把你也毁了对不对?”
姜暮烟垂眸看了一下季言宸的双腿,痛苦又开始撕扯她的心脏。
恨吗?恨的呀。
爱吗?自然爱,不爱怎么会恨?多少个以泪洗面的日日夜夜,她都不肯放过自己。
“进去说吧,外头怪冷的。”
理智再一次败给了感情,这个让她爱了又恨的男人以眼前这种状态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甘心,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