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女子一张嘴说话,郁雨初就认出她是谁了,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她们太熟了——
白春桃!
真不知道她又在这里做什么?
先前那傅三山不是要与她父母商谈二人的婚事吗,怎么白春桃还是孤身一人来这尚阳县的,而且还这么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啊。
郁雨初一路穷追不舍,跟着白春桃走的是七拐十八弯的,终于知道看见远处的一抹紫衣身影,虽然她对傅三山的身形并不熟悉,但见白春桃这副锲而不舍的模样,便可确定七八分——
这人应当是傅三山无疑。
又走了三四条巷子,郁雨初终于看见傅三山走进了一处朱门庭院内,白冬梅站在她前面,她也不敢贸然上前看那庭院到底是何人府上。
正巧边上有个卖油纸伞的铺子,摊主是个中年女子,正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捏住伞柄,只消两三笔,一朵艳丽盛开着的牡丹花就绽放在伞面上。
一旁还挂着许多闭合着的伞,单看伞面的花纹便不一样,有莲花、牡丹、芍药、梅花......
还有些没纹样的伞,看着虽然朴素了些,但也不失淡雅别致。
郁雨初见这些油纸伞倒是精致,也有些喜欢,于是悄声问道:“老板,您这伞面上的花样倒很是栩栩如生的,不知这带花的是多少文一把?”
中年女子见郁雨初有兴趣,抬头对她笑笑道:“咱们家的油纸伞最是结实耐用,有花的都是四十文一把,没花的则是三十文。”
四十文......
这工艺要这价钱倒是也不贵,郁雨初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四十文钱,挑了柄画着牡丹花的,倒也没有特别的理由,这老板画牡丹花的面积是最大的,这手工艺术品,买起来自然是画的比画越多越划算。
有了油纸伞的掩护,郁雨初也学着古装剧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出门也撑着一柄伞,彳亍着地来到这朱门院户外栽种的桂花树下,抬头一看——
上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着“傅府”两个大字。
果然是县令私宅啊,郁雨初不由得感慨一声,就见这飞檐翘角和院内高耸入云的大树,便可知这府邸的气派。
她又悄悄地抬了抬伞去看白春桃的表情——
隔着油纸伞,白春桃果然没注意到自己,但见白春桃一脸眉目含羞,郁雨初汗颜,她别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
虽然自己也挺讨厌她的,不过她就这么被骗嫁过去之后日子必定不会好过的。
都不用细想,郁雨初就能断言,连在成亲前都对女方隐瞒真实情况的,成亲后假象可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真面目一暴露,两人的生活还不得鸡飞狗跳啊?
郁雨初摇了摇头,罢了,看在白春桃平日里没少欺负原主和她自己的份儿上,她还是别管这事了。
也没再关注白春桃了,戏都看完了,还留在这做什么?
不如早些回家歇着,郁雨初打了个哈欠走了,来到郊外,递上四枚铜板,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又回到了贝沙村。
今日倒是很顺利,也没在村子里撞上什么人,郁雨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呼——”
哪晓得都走到家门口了,她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正向自己跑来,慌忙之下,她顺手将手中的油纸伞往院里一扔,毕竟折伞可金贵了。
她只来得及堪堪转身,就见白冬梅朝自己扑了过来——
“郁雨初,就知道你出门去啦!”
郁雨初被她这么猛地一熊抱,脑袋还有些发懵。
怎么回事?
白冬梅今日怎么如此热情?
虽然平日里白冬梅跟她也是这副“姐俩好”的样子,却很少如此热情得......叫人难以招架。
“你在想什么呢郁雨初?”
白冬梅轻快地笑笑,“不会还在想着上回把我炸香蕉吃完的事情吧?
我都不计较了,你也别想着了。”
不计较了?
郁雨初越看越觉得白冬梅今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倒是没底,怎么回事?
白冬梅的白莲花段位提高了?
“你今日是来找林清河的?”郁雨初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低头看了看白冬梅:
两手空空。
也不像是来找林清河的啊。
白春桃答道:“我是来找你的,我知道林二哥不在。”
找我做什么?
郁雨初腹诽,不知道白春桃今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有......她这副轻松的样子,是已经将她的追求者董大卓治得服服帖帖了?
“你跟你的董大哥说好了?他可是一心想跟你成亲呢。”郁雨初勾了勾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别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完就来她和林清河跟前凑,都不知道这样很讨人嫌的吗?
白冬梅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厌恶之情,不过还是维持着温柔模样,回答道:“都处理好了。
董大哥不过是同辈之中的姑娘认识得少了,因而才会错将
兄妹之情当作男女之情,我已与他说开了,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郁雨初真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声,兄妹之情?
所以她一个劲儿地追着林清河喊“林二哥”,也是想与他处“兄妹之情”?
“董大卓就没闹?”郁雨初诧异道。
她可是没少听说,董大卓受伤后整日整夜地在梦里喊白冬梅的名字啊。
他能轻易放下?
“董大哥原也是不肯的......不过他说他家境不好,我看不上他也是应该的。”白春桃笑容有几分讥讽。
董大卓会这么好性子?
郁雨初心下有几分疑惑,不过也没开口询问。
也不必她问,白冬梅今日兴致很好的样子,伸手拉住郁雨初的胳膊亲热道:“郁雨初,我特意问了董大哥才知道呢,原来林二哥出海去了。
没想到连你也不知晓此事,我怕你一个人孤单,特意来陪陪你呢。”
白冬梅脸上笑得温婉,郁雨初却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嘲笑自己呢。
也好,让白冬梅认为自己和林清河关系疏远点,也省得这白冬梅整天把自己当成有巨大威胁的情敌。
“林清河出海去了?”郁雨初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见她这副表现,白冬梅心道自己推断果然不错,假以时日,两人必定和离,只要自己再稍加努力——
“对嘛,所以我才来陪你啊,郁雨初。”
白冬梅笑笑,又催促道:“在这冷风口说话多难受啊?我们进去慢慢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