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祁钰有理有据的忽悠下,三人也都晕乎乎的回去。
就算有文化,但是见识上还是比不上朱祁钰,各种专业词汇从朱祁钰口中说出,虽然她们不明白,但总觉得很厉害。
而在朱祁钰忽悠女眷的时候,于谦也来到了仝寅的院子前。
这是不大的院子,敲门之后,是一个门童开门迎客。
现在的场景,就好像是于谦要请什么人出山一样。
递上名刺,那门童看后,立刻就往院内跑去,连门都忘记关了。
没多久,门童就跑了回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欣喜,似乎是强忍着,对于谦躬身道:“尚书大人,请。”
见状,于谦挑了挑眉,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是来请人出山的。
嘴角微微扬起,于谦可不是来请人的,一个仝寅,于谦亲自来已经够给面子了,至于对方要是端架子,那么于谦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庭院中,被打扫的干净的石路,两边堆着积雪,几株植物傲然挺过了冬天,准备在春天绽放。
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景色,于谦走到了大堂,在门童的躬身伸手下,才踏入屋内。
仝寅其实不算老,但是瞎眼和两鬓斑白,让他给人一种沧桑感。
像他这种人,对于打扮其实是有些讲究的,无论是邋遢还是得体,在一些细节上,总要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听到门童的通报,仝寅也起身,双眼看不见,耳朵却听得清晰,对着轻微却沉稳的脚步声拱手道:“尚书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于谦打量了下仝寅,随后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某常听闻仝半仙之名,如今一见,确实仙风道骨。”
闻言,仝寅神情有些僵,但还是强颜欢笑,道:“不知尚书大人此来何事?”
于谦则是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有份差事,不知仝先生是否有意。”
“但闻其详。”
仝寅依旧保持着那蒙娜丽莎式的微笑。
“某想请仝先生到河套去一趟。”
于谦也不再唠叨,直接开口说明了来意。
仝寅那微笑有些保持不住,情不自禁得皱起的眉头。
大堂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这是圣上的意思?”
许久后,仝寅才开口问道。
于谦摇了摇头,道:“非也,是某推荐了仝先生。”
“哦?为何?”
虽然让仝寅有些失望,但也生起了一些好奇。
“某觉得合适,而且,仝先生若不是为此,也不会久留京城吧?”
于谦都不需要去看仝寅的表情,因为看也没用,彼此间都是带着目的,达到目的就行,再多的心思,考虑多了反而不好。
“天下大势已变,仝某不过是顺势而已。”
仝寅苦笑了一句,随后说道:“仝某能拒绝吗?”
“仝先生会拒绝吗?”
于谦熟练使用问题回答问题,直接反问了回去。
“什么职位?”
仝寅再问。
“锦衣卫。”
于谦这次没有反问,毕竟圣人已经决定了,他也不想去改。
听到锦衣卫,仝寅的表情都不淡定了,喃喃道:“怎能如此?”
“有何不可?”
回应他的是于谦的再次反问。
仝寅很想怼于谦,可是,于谦的身份摆在那,而一连串的反问,也没把仝寅的位置架的很高。
当他问出职位的时候,仝寅就已经落入了下乘。
但是,他没有办法,如果他不想出风头,他根本不会去接触石亨。
如仝寅这般人,可以不当官,但是想要名气,换句话说,就是想当显眼包,喜欢秀别人一脸的感觉。
当真想要当隐士高人的,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知道。
就算是后世那种网络发达的社会,当人真正想要低调,想要隐藏,也是能完全做到的。
于谦摸准了,他不过是想找仝寅谈谈怎么做事,不是来看别人演戏的。
“仝先生,现在只有河套,以及各个邦国才能发挥仝先生之所长,若是在大明,想必你也知道,圣上不喜乱世。”
没等仝寅说话,于谦再次出口堵住了对方。
这话在仝寅听来,似乎是在下判决。
如果想要搞事,不仅圣人不答应,他于谦也不会答应。
“锦衣卫,如今锦衣卫在河套?”
仝寅换了话头问道,已经不提自己愿不愿意这件事了。
“嗯。”
于谦发出鼻音,现在锦衣卫的定位,于谦也不是很清晰,只是说道:“如今对付外邦,多是锦衣卫。”
闻言,仝寅生起了兴趣,道:“这倒是好事,锦衣卫好啊,不过,仝某还需考虑一番,可否晚些时候再回复尚书大人。”
于谦点头,知道对方这是答应
了,没有当面应下,于谦也不在意,若是对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总归会被人发现,特别是圣人。
“那便好,于某也不多叨扰,静待佳音。”
门童刚上茶水,于谦就起身打算离开。
“稍待,尚书大人不多聊聊?”
仝寅也起身,连忙喊住于谦。
“非于某不愿,实在是公务繁忙,如今还有诸多事情需要解决,实在是抽不开身。”
于谦对着仝寅稍微致歉道:“若是仝先生答应,你我还会相见,倒是不免需要长谈一番,那时也不差。”
这话说来,也是兵部尚书百忙之中还抽空亲自登门,也算是给了仝寅很大的面子。
毕竟,仝寅现在可是白身,而于谦手握重权。
知道了于谦去意已决,仝寅也不再多留,对于谦躬身道:“仝某谢尚书大人重视,必定给尚书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茶水,于谦都没有喝一口,这在门童看来,很奇怪。
自家先生可是奇人,刚才先生好像给他透露了,这是来请先生出山的,怎么现在就是这么个态度。
不过,他也不敢对于谦摆脸色,他不过是一个门童而已。
“尚书大人,请。”
依旧是恭敬的模样,门童引导着于谦走出了仝寅的院子。
在于谦离开后,仝寅坐在椅子上,感觉屋内的气温冷了许多。
“某就那么容易被看透?还是说某的道行不够?”
喃喃自语后,他摸索着,捧起还热腾腾的茶碗,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