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责是吧?”
言尘慢悠悠地取走那玩意,放在自己手上漫不经心地掂量着。
说出口的语气是那般的友好,脸色也颇为和善。
“是……”
叶如初刚刚有的勇气,如今被言尘的一句话直接打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明明做这件事时,心底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在心底验算过,没想到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有害怕在的。
或许。
师父就是压制她的存在。
无论她心里有多少勇气,在面对师父时,总会下意识退步,不愿让她为难的。
看着迟迟不愿意动手的师父,叶如初抿了抿唇,心里给自己打气。
开口时,声音趋于平缓,不再有之前着急。
“师父,罚吧。”
“徒儿不想让您难做!”
说着,她把自己的双手平举着,往言尘面前送,那模样明显是下定了决心,做出的选择。
“抬头,与为师对视。”
见她不动,仍旧举着手。
言尘耐着性子重复着方才说的话,这一次的话语里,明显带着她的一丝威严。
“抬头,与为师对视!”
叶如初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抬起头。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情慌乱到极点,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滞一般。
很乱,很迷茫。
“师父……”
说着,平举的手,微微往上抬了几分。
叶如初的那双小手,已经递到言尘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轻轻落手,规矩即可落。
但她依旧未落。
她站在那里,手持紫色檀木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她虔诚,她严苛。
一跪,一立。
檀木清香传入鼻腔,叶如初莫名心安。
时间一长,她举着手臂有点发酸,但她的心里格外平静。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窗外风景光速转换。
原本蔚蓝的天空,早已蒙上了一层层黑雾,夜色正在逐渐降临,暗幕渐渐交汇新的背景图。
叶如初跪了多久,言尘便站了多久。
起初,叶如初是不解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站在她面前迟迟不动手。
师父不动手,她自是不敢造次。
一直保持着平举的姿势。
她忍着手臂的酸痛,眼眸里已然蒙上了一层雾气,望向师父时,是那般的无措又惶恐。
言尘未理,自顾自站着。
一旁趴着的许知秋,看着倔强的逆徒,肉眼可见地心疼起来,身体本就不好,那膝盖又跪了不少时间,如何遭得住长时间站立。
不行!
她当机立断。
脑袋快速思考着,她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倔强如牛的徒弟劝回来。
许知秋左思右想,就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着急忙慌之下,她的手掌触碰到满目疮痍的背后,顿时有了主意。
她故意翻下床,特意把受伤的那一面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言尘的注意力。
当她回头的那一刻,脑袋瞬间宕机。
“师父!”
言尘眸色一沉,快步上前,轻手轻脚地扶起师父,轻轻把她带到床上安置好。
“师父,您怎么可以这样?”
许知秋扶着受伤的身子,痛呼声不断溢出口,惹得言尘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师父!”
她缓了又缓,可算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里缓过神来,质问着眼前的逆徒。
“犟到什么时候?嗯?”
“罚她还是罚你自己呢?”
“言尘,你别把我逼急了!”
“她那挨过军棍身体还没好,禁得起长跪吗?还有你,膝盖不疼?身子骨好了?折腾谁呢?”
许知秋指着言尘的鼻子骂,越骂越凶,气势越骂越足,字字句句,十分犀利,丝毫不给言尘反应的时间。
言尘耷拉着脑袋,耸着肩膀,听着自家师父的训斥。
训了足足一个小时,许知秋这才丢下最后一句话,结束了她的训斥。
“为师方才的表达很清楚,为师并未因为她的举动生气,你又何必罚她?”
言尘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略带羞愧地说着,“是这样不假,可、如初终究是做错了,总得给您个交代。”
请责的叶如初,在许知秋训斥言尘的时候,就起身坐在了床边,听着师祖所说。
听到这里,就算她的脑袋再迟钝,她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和道理。
师父心疼她,不愿重责于她,碍于师祖的身份,她不得不做出选择,一面是自己的师父,一面是自己教养的徒弟。
很显然。
言尘选择两者兼护。
最后受苦的必然是言尘。
如此想着,叶如初轻轻扯着师父的衣角。
言尘低着头,望着她。
“小家伙,怎么了?”
“师父是个大坏蛋!罚我还是罚您呢?”
言尘被叶如初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大跳,好好好,她护着她,如今反倒是左右不讨好。
那边挨了顿骂,这边又被自己徒弟数落!
她面上不显,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崽子,为师好心护着你。”
“你反倒是怪起为师来了?”
言尘心底那叫一个郁闷,冷眼看着眼前的逆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不久后,叶如初痛的嗷嗷乱叫,连连求饶。
“呜呜呜,师父,我的好师父,我错了……”
“嗷嗷嗷,师父,轻点……”
“错了,真错了,师父饶命啊!”
“师父,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说您了……”
“疼啊!呜呜呜~师父您行行好吧,我再也不敢了,饶我小命一次吧!”
言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慢慢落着她的节奏。
“小家伙,放你一马你不要,非要惹是生非,你这身体承受能力,和你作死能力是对等的吗?”
“下次为师给你台阶,你记得下,再敢和我倔脾气,我们看看到底谁硬得过谁?”
又是一番风雨过后。
言尘放开了约束着叶如初的手臂,直接把她晒在原地,屁颠屁颠地跑向师父身旁。
“师父,您消消气。”
一旁被抛弃的叶如初,脑瓜子嗡嗡的,看着师父那狗腿子的模样,满脑子都是黑线。
好好好,逮着她欺负!
很过分!
可、莫名觉得合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