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还是没忍心下手。
李君言看着苏轻歌宛如果冻一般,晶莹柔软,带着微微粉色的双唇,心中无奈苦笑。
苏轻歌到底是大家闺秀,被李君言握住双臂时,让后者察觉到身子微微发颤。
还是放开,将其扶起。
“抱歉,我有点害怕……李公子,成婚之后再……可以吗?”
“不是姑娘的错,是小子唐突了。”
李君言也有些愧然。
好悬没把持住……
要是夜间将他女儿拐跑,还把事给办了,不知道卓夫人和苏靖会不会杀了自己……
她环顾四周。
烟火散去,只剩下满地的墨色。
回想先前大胆至极的举动,甚至怀疑不是自己所做。
但最后还是抿了下唇角:“谢谢。”
李君言知道她在说什么,摆手:“不客气,姑娘开心就好。”
“明日,父亲便要离开皇城,前往西境。”
苏轻歌忽然说道。
拢住裙摆盘坐,神色有些怅然:“卓娘也会一同前去。”
“是吗?”
李君言并不意外。
其实算起时间,苏靖早就该出发了。
只是被出血热坏了时间。
如今病症已经痊愈,秦海昨日就带着其余的将军回到了西境。
苏靖自然也该准备出军。
“我……有些害怕。”
“我晓得。”
李君言微微颔首。
苏轻歌向来在他面前,都以自己的名字自称,这是自我防备。
像是以他人视角来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用我来代称,也算是敞开心扉。
得到这个有些意外的回答,苏轻歌扭头看去,却只见李君言淡笑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父母远行,一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再相逢,这感觉我知道。”
李君言轻声道。
他何尝不是如此?
穿越来之后,他并非没有想过找回去的办法。
但这终究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远在另一个时代的父母亲朋,在发觉自己消失之后,会是如何?
李君言不知道,他只是很想念母亲熬的粥。
苏轻歌忽然觉得,他们大概是同类。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有人与她过生辰,第一次有人送她这般的贺礼。
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母亲不必说,父亲与卓娘以往常常在边境驻军,一年也难得见几回。
因而苏轻歌听到李君言那句一起的日子还多时,心跳好似漏了几拍。
随后像是用出了什么勇气一般,说道:“李公子,我好像未曾与你说过我母亲的事情。”
“愿闻其详。”
二人在山顶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际蒙亮之时,才送苏轻歌回到府中。
李君言站在墙根,任由她踩在自己的肩上,越过墙头。
苏轻歌坐在墙上,忽然低下头问道:“李公子,你往后可还来?”
“放心,有时间,我便来陪姑娘。”
李君言笑道:“早些进去吧,免得让令尊令堂晓得我带姑娘半夜离开,小子扛不住的。”
“呵……”
苏轻歌莞尔一笑,知道他说的戏言。
堂堂的李君言,这天下可有他怕的东西?
随后不舍看着那道身影远去。
李君言回到宅子里,大概与宋曦桐解释两句之后,便换了官服上朝。
朝堂殿上,李玄武看向下方诸臣,忽然说道。
“各位可还记得一月之前,朕曾发下宏愿?”
“当初朕说,北境凉国,西有突厥,这两国一直于大周边境作乱,却又不曾与大军交战。边境子民受尽折磨!”
“因而这一次,大周不可再忍让下去!”
李玄武忽然怒吼道。
李君言苦笑一声。
西北二地之人,身处草原荒野,一个个都是游牧出身。
生产力的底下,自然是意味着无力对如今兵强马壮的大周大举进攻。
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趁着不备,时不时偷袭,抢些东西。
虽然伤害不高,但确实是颜面无光。
看得出,李玄武也是苦恼了许久。
随后听
他喝道。
“国公苏靖!”
“臣在!”
苏靖出列,跪下,看着李玄武走到身前,将虎符与大将军印放于手中。
“朕,敕令你为讨寇大将军,此一去,务必要荡平敌寇王庭!”
“告诉那群游离魑魅!要么,便屠灭于原野之中!要么,自认藩属,贡礼来降!”
一番话听得堂下群臣热血沸腾。
苏靖也湿
了老眼。
“臣领旨!管教他识得天威震动!臣,不灭突厥,誓不回京!”
“好!”
李玄武欣慰不已。
苏靖年逾花甲,仍有雄心,自是令人感慨。
“苏国公切记小心些,攻城为下,你的安全事大。朕的老伙计,不多。”
“若某日听到你的噩耗,朕自当领天下之兵,亲赴西境,以敌血,祭卿忠魂!”
“饮胜!”
李玄武说着,接过太监递来的两杯酒,将其中之一交给苏靖。
苏靖起身,一身重甲叮当作响,雄壮威严。
二人碰杯痛饮。
随后将喝干酒杯砸碎于地。
“苏国公武运昌隆!”
群臣呐喊。
场面一时震撼非常!
随后李玄武亲自带着群臣,将苏靖送到城外。
李君言环顾四周,皆是围观百姓。
却有些惊讶的在不远处茶楼中,看到一道带着面纱的熟悉身影。
不是苏
轻歌又是谁?
看来这丫头始终放心不下。
随后一番君臣送别的戏码后,按道理,苏靖便该与亲卫启程。
却不料将李君言叫到马边。
李君言本还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了。
而后听到苏靖弯下身子,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下次莫要带轻歌夜半出门,你一个没有武力之人,遇到何事,如何保她周全?”
“国公……”
李君言一惊。
完了,苏靖怎么就知道了?
看着他惊诧神情,苏靖撇嘴:“我战场杀敌这么多年,死人堆旁都睡过,若是没有这般机敏,如何活下来?”
“您听我解释……”
苏靖打断他慌乱的话,说道:“下次要见面,大可以到家里来,卓娘……”
说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卓逸君,确认没有异样后,才继续说道。
“我二人不反对你们的事情,孩子大了,如何决定都由她来。老夫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你好好待她,足以。”
“但唯有一点,这次老朽凯旋,便亲自与你二人主持,但成婚之前,不可动了轻歌的身子,知晓否?”
“若让我知道你小子对丫头胡来,便是不要了这仗,老夫也回来先斩了你再说!”
“小子……知晓了。”
这就是……
来自老丈人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