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有些愣神,谢瑜肤色白皙,眼角的红痣和她母亲一样,约莫矮半个脑袋但身形更像是一个女子。
“儿臣知错,父皇既然将玄武营暂时交到儿臣手上保管,定然是想让儿臣有一番作为。”
玄武营的兵权可不是儿戏,眼下天枢国虎视眈眈,靖帝让公主嫁过去和亲多半也是缓兵之计,等到战事四起,这兵权自然会回归到沈家手上。
如今朝中武将只有沈家能担此大任,沈家能乖乖把兵权上交不仅是他们手里还有沈家军,更是因为沈安笃定了这兵权最终会回到自己手上。
靖帝此举一来是削朝中大臣的锐气,二来是希望七皇子能尽快继承自己的衣钵。
“为何不用玄武营的兵力?找江逾白手底下的锦衣卫帮忙,你不是不知道他跟我皇兄来往频繁,回头再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江逾白是自己的心腹,但他和摄政王走得近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摄政王到现在也未娶妻生子,他也不敢放心留这么一个臣子和亲王在身边,他这个儿子倒好,直接找上江逾白帮忙逮恒远王和沈鸿的小辫子。
“父皇待兄弟姐妹和善,皇叔这些年孑然一身连女色都不近,手底下也并无实权,掀不起风浪。江逾白家里是文官,他是得了父皇的赏识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靖帝仔细一想,江逾白在私底下虽然横行霸道但从未做过任何对自己不忠的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将江逾白留在身边的原因。
远处的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靖帝坐在花园里的亭椅上。
“你处置了沈鸿等于是将和他有利益来往的各家族得罪了干净,往后再想拉拢就难了。”
靖帝声音温和,仿佛平常只是不起眼的问候。
“你想跟你那些皇兄争储君之位?”
四下无人,靖帝直接点破了他。
他曾经也怀疑过皇兄想夺得他的皇位,可凭良心讲他能坐上这个皇位还得多亏了皇兄的帮衬,靖帝坐上皇位后担惊受怕了两年,梦里都是皇兄将自己从龙椅上推下去。
直到摄政王在朝上当着众大臣发誓,此生绝不娶妻生子,靖帝才放下心来。
靖帝派人明里暗里送了多少女子进去,他愣是看都没看一眼,他都快怀疑皇兄下面是不是没长东西。
他从不见客也不去宴会,也有不少大臣暗地里找到摄政王企图另寻明君,都被他赶了出来。
“儿臣不敢有任何妄念。”他的声音坚定,没有半分杂念。
“哼,你以为朕看不出来?朕活了大半辈子,你是皇子若是真的和你皇叔一样对皇位没有念想,太医院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的儿子若是连这点野心都没有,还不如去皇陵带着再守几年。
“父皇这是何意?儿臣愿一直追随父皇。”
靖帝看着他的样子越来越想他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有野心是好事。”
靖帝声音轻和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让他和自己一同坐下,招呼身旁的宫人离去,只有他们两人待在这里,正好可以瞧见花匠将新一批鲜花种下。
”当年盛太子谋反,张氏是背后主谋,那时候宫里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朕确实痛恨张氏,下令抄家时张氏女盗取了府上妓女的籍书逃到京城,你将当年余孽清剿出来可曾想过沈鸿背后的那些家族?”
连江逾白都情愿带上锦衣卫来帮衬谢渊,还将这么大一个功绩拱手让人,谢瑜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江逾白连他父亲的话都不肯听,但的确是把好刀。
江逾白早些年险些就被江家赶出家门,还是靖帝亲自出面将人留在江府,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几乎一次也没回去过,刚开始江逾白做的那些事,还有人找到江家主,后面发现连根本不管用。
如今谢瑜和江逾白带着锦衣卫将恒远王的婚事给搅黄了,当初还是自己亲自指婚,恒远王母族温氏越来越猖狂,尤其是温怀民,在朝堂上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江逾白做事狠毒,也没有温怀民这些不安分的惹人心烦。
御花园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一年四季香气扑鼻。在雨水的滋润下,御花园更显生机勃勃,古柏老槐更绿,奇石玉座、金麟铜像,和以前的变了不少,现在的御花园基本都是靖帝改动后的手笔。
说准确点,这里的景色都是当年皇后喜欢的,
“温家这些年嚣张跋扈,手都伸到父皇面前来了,皇兄明知沈青禾身份还娶她进门,想借此牵制沈鸿和沈安,沈鸿私底下那些财产再加上沈安手里的兵权......”
谢瑜点到即止。
“朝堂上的文官都是我的人,只要我在一天,他们翻不起风浪。至于兵权,你以为玄武营的兵力是摆设吗?”靖帝反问道。
“温家不安分,蒋家何家就安分吗?你今日带兵闯进恒远王府,就不怕遭受兄弟姐妹的针对?”
“眼下是对付各大家族最好的就会,儿臣那日领了玄武营的兵权,自然要为父皇分忧,早日铲除异己。”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皇兄虽也是您的儿子,但温家势力实在庞大,父皇当年派出去斩首的士兵都是精英,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发现张家小姐的身份,沈鸿当年敢留下张氏一脉,朝中自然有人在暗地里帮忙打点,为了不得罪盛家将张氏安插进了沈将军身边。”
“沈鸿狡诈未必沈安就安分,沈鸿私底下不仅利用户部侍郎的身份从中牟利,更是和睿王暗中勾结,父皇真的不担心他们有什么异心吗?”
皇帝点了点头,“你行事需谨慎,不可打草惊蛇。如果沈安真的不知情,我们也不可冤枉了他。另外,对于睿王,你要格外小心,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儿臣明白。”谢瑜坚定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