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看错,她不会记错。
跟在睿王身边的那个男宠才是天枢国六皇子司念,沈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去。
沈知意注意到睿王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立刻将头别到一边,以免引起睿王的注意。
沈知意永远不会忘记,司念是导致她哥哥在战场上惨败、最终被敌人活活折磨致死的罪魁祸首。这段血海血仇,让她对司念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沈姑娘,听说你家里有喜事,本王特地过来道贺。”睿王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知道你曾经对我三哥有意,但感情这事,终究是强求不得。你说对吗,沈小姐?”
沈知意不敢看向他身后的司念,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内心的怒火和仇恨,冲上去将人打伤致死。
他隐身于睿王身边甘愿做个男宠定然不是简单应对的了的,只怕朝中有不少官员和天枢暗中勾结,东陵早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一个关键的棋子,东陵便会摇摇欲坠。
她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与司念正面冲突的时候。
睿王的话让她心中一颤。她曾经确实对恒远王有过好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和复仇,至于恒远王,她定要亲手取他的项上人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睿王说的是,情爱之事确实强求不得。”她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情绪。
睿王很遗憾,看来自己那天看得没错,或许是沈知意真的知道了谢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
睿王看着沈知意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好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沈姑娘明白就好,祝你得偿所愿。”
“早日送我家三哥下地狱。”
睿王后半句话说得很轻,来往宾客众多隔墙有耳,沈知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若是外人看起来自己对恒远王是失望至极还好,至少不会让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面前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沈知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司念,揭开他的真实身份,他能伪造身份潜入睿王身边。
要么是有人将他安插在睿王身边,要么就是睿王从中帮他隐去了真实身份。
无论哪种,能这样在各大朝臣眼皮子底下这样行事的,手中权力定然不小,自己要和他们作对只怕是针尖对麦芒,螳臂当车。
这世道女子力量本就单薄,她若是想激起千层浪花,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沈知意近乎是虚脱着身子喝完这喜酒,“不知睿王和身边这位美男是如何认识的?”沈知意想先探探她的口风。
“沈姑娘问这个做甚?本王当年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怎么?深闺的大小姐对这事也有兴趣?”
沈知意听出了睿王话语中的嘲讽,她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与睿王起冲突的时候。
“我只是好奇而已,睿王的风流韵事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沈知意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睿王听了沈知意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变得冷漠,“沈姑娘懂得倒是不少。不过,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沈知意心中一惊,她听出了睿王的警告。但她并没有退缩,“睿王说的是,我只是好奇而已。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些事情自然是越少知道越好。”
沈知意心中一紧,她听得出睿王并没有说实话。
如今的事她需得尽快告知哥哥才行,可若是我就这么唐突的说出口,只怕会引起歹人注意,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付诸东流。
沈知意这么想着就听见传来
“江督主到——”
师父?他来这里做什么?师父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刚开始许多人给他送请帖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拒绝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不会来,便连请帖都懒得发了。
不仅师父来了,摄政王殿下竟然也到了现场。要知道,除了靖帝的邀请,摄政王可是谁都请不动。
沈青禾听着外面来报红盖头下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摄政王都前来了,她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岂不是顺风顺水,看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沈知意,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一步一步将他夺过来。
“皇叔,”恒远王极步上前相迎,作揖行礼后就预将他请到上座,不料却遭拒绝,“皇叔这是何意?”
“我来呢,是为了瞧一眼我那皇侄孙。”
此话一出,大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人都知道恒远王与沈青禾之间的苟且之事,未婚先孕,若沈青禾身上怀的不是皇子,早就被处以浸猪笼了。
沈安听到这话,感到脸上无光。他承认自己确实对沈青禾的管教有所疏忽,才让她犯下了这样的过错。
有人朝着沈家老夫人冷嘲一声,“你看看,你们家还真是专出情种,还都是对恒远王,先前你们家那个沈知意,跟在恒远王屁股后面那是要死要活的,如今又来了个庶女投怀送抱。”
“他们二房早就和我们家断绝了关系,哪里是我们沈家的人?”
“我倒是忘了,老夫人和旁边这位......二夫人,被督主像狗一样给扔出来了。”
说完笑得愈发猖狂,笑他们的是姜家的大夫人,一直看不惯沈知意的作为,原本瞧着她是个将军的女儿多少能有些骨气,哪知被沈老夫人放在京城养成了个草包。
不过如今这位可是名满京城的恒远王,陛下九个孩子中最有希望夺得皇位的,如今嫁过去,万一成了宫里的娘娘,这般气运怎么就先落在那个草包沈知意身上!后又被沈青禾这不要脸的给捡了去!
不过他们家已经分宗,权势自然四分五裂,沈安掌兵,看似是沈家掌权最重的,若是没了沈鸿这个财神爷,就他们那点俸禄,想要造反那也够呛。
谢少恒看着沈知意站在江逾白身旁,心中莫名有种酸楚在隐隐作疼,好像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什么一样。
谢少恒愣在原地,轻声唤了句:“知意?”
沈知意没有看向她,这声“知意”显得可笑,“妹夫唤我有何事?”
妹夫?如今知意对自己竟如此生分。
原来,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只能想看两厌,谢少恒忍不住自嘲,她瞥见沈知意连一点目光都不愿落在自己身上,她以前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后院种了好几株白山茶,都是因为她儿时曾说过“喜欢”。
她总是捧起一朵娇艳的白山茶,她说她最喜欢山茶花的傲骨,宁可断头死,绝不凋零落。
那时的她看着白山茶总会满眼笑意地望向自己,可现在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感情,甚至是蔑视。
周围人见两人伫立在那,身边还站着个冷面督主不禁觉得有些瘆人,曾经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将府嫡女如今对自己冷眼相待,任谁都不好受。
更何况是谢少恒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令妃看着沈知意这副模样恨不得上去将她给撕个粉碎,她算什么东西敢给自己儿子摆脸色,等以后寻到机会定要她好看!
沈鸿在远处也不忍皱眉,如今局势对自己不利,沈知意那个贱人又突然逆转了性子,不好拿捏,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划不来。
若是自己想彻底掌控国库,光靠自己背地里那些东西定然是不够的,虽有睿王相助,但睿王少不了狮子大开口的时候,是个无底洞。
原本还想让沈青禾认祖归宗,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又如何?脸面在权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他娘看重面子不过也是因为有了门面,搞钱来得快些。
沈鸿才会不遗余力地讨好讨好权贵,不惜将女儿推出去联姻,给皇室当个棋子。可惜沈润雪偏偏死了,这事就只能交给沈青禾这个外室。
她倒是还有个没用的三女儿,只会窝在后院当个废物!
如今沈青禾还挂在自己二弟名下,沈青禾也在中间左右为难,她这个贱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让她认祖归宗绝无可能,嫁入恒远王府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沈鸿就收拾不了她了吗?
沈润雪这棋子不要了又如何?在沈鸿看来不过是损失一笔钱财罢了。
沈鸿撑着没人注意过来见沈青禾,沈青禾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王爷回来了。
掀开盖头却发现是沈鸿,“大伯?”
“哼,”沈鸿懒得和他废话,在他面前装什么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一把老骨头了还看不出这点伎俩,那他真是白活了!
“你母亲留给你的信件,想必你也看过了,你还叫我大伯?沈青禾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
沈青禾自然是看了那些信件,上面清清楚楚写明自己是大伯的女儿,当年母亲受沈鸿玷污被迫留在沈府,她本想一死了之可怀上了青禾的她,不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
听从沈鸿的话嫁给了沈安,当年沈鸿就看不惯沈安在众人面前立誓说此生仅项锦竹一人。
真是可笑哪有男人不花心的,凭什么自己要被世人唾骂,而他沈安就要受世人追捧。
他偏要将沈安这个好弟弟从神坛上拉下来,他不是母亲的亲儿子,老夫人自然不会想着他,沈雁也知道这事,最后沈安那出誓言还真是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什么非一人不娶,还不是纳妾生子。
“我听不懂伯父在说什么?”沈青禾不甘心,还想探一下沈鸿的口风,若是自己咬死不承认,想必沈鸿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城郊偷偷买地契房契的事?青禾啊,你是我的女儿,我太了解你了。”沈鸿看着沈青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不仅恒远王的势力向着你就连睿王府的势力你也能用,你曾来我的书房,你应该知道我和睿王有合作。”
睿王......
沈青禾脑海里飞速回想,她记得自己曾经去过沈鸿的书房,也确实看到了他和睿王的信件往来。若是自己能得到睿王相助,那便是再好不过,可眼下自己这位父亲才是个定时炸弹。
“父亲,我既然是您的女儿,自然会替父亲着想,我既然嫁入了恒远府日后出入府内想必也方便,若是父亲不嫌,女儿愿为父亲效命。”
沈青禾这番话让沈鸿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有些娇气,但骨子里还是流淌着自己的血脉。
“如果不是沈知意和沈知筠他们两兄妹,自己早就想和你相认,你知道的,你娘最后一面还是我去送的,你娘的白事也是我操办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疼闺女。”
她自然知道沈知意该死,可他这个父亲也未必就是个东西,不过是大巫见小巫罢了。
眼下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沈知意这个贱人!既然你害得我名声尽毁,那我也送你一程。
沈鸿权当青禾是在耍小家子脾气,言笑了几句就让他好好休息,春桃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有几分姿色,此刻正在后厨拿了好些瓜果准备送到小姐房里。
正好听见这些话,春桃忙寻了个隐蔽地儿将自己给藏匿了起来,她知道她只是一个下人,若是知道了主人家的秘密,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最直接的就是将你直接变成死人,然后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她心脏疼得厉害,这些日子沈青禾受了气没少往她身上撒,沈青禾向来高傲,若是被自己发现,一个下人知晓了这些,春桃定然是活不了了。
搁了好一会春桃才拿着那些瓜果给沈青禾送了进去,“小姐......”春桃轻唤着,不敢惊扰她。
沈青禾猛地一回头,看向春桃的眼神冰冷可怕,“将东西拿来。”
春桃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沈青禾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鞭子,鞭身刻有倒钩,显然不是普通的鞭子。
这正是当初沈青禾将沈知意的饰品当了之后,在隔壁铁匠铺特别定制的。原本她打算用这根鞭子对付沈知意,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段日子里,便先拿她这个下人试试水。
春桃颤颤巍巍跪在那里,听见沈青禾叹口气,叹了声“可惜”,“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不易见血,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