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中原大地,梁城飘下了冬日的第一片雪花。
从东面驶来的高铁列车,在飘雪中开进了梁城北站,缓缓停下。
随着列车播报音在车站里响起,车舱门打开,小狐狸摇着尾巴走下来,好像乘务员一样站在车门边等着。
一脸的慵懒之色、好像没睡醒一样的杨宁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
他还是那永远不变的一袭白衣,只不过身上多了一件雪白的白狼皮裘。
这是杨宁从青桥带出来的东西。
狼皮的来历有些说法。
那个时候小小的杨宁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夏天还好,秋天也还行,多穿几件老疯子留下的单衣,但到了冬天就很冷。
老疯子没有厚衣服。
其实杨宁并不感觉冷,是杨阿姨觉得他冷。
她给陈家人打电话,但大雪封山,一时间东西也送不进来。
于是杨阿姨就想找附近的山民借件棉袄,棉袄没借着,反而是引来了一群雪狼。
杨阿姨大声呼喊着跑回去,让杨宁跑。
结果她就看到自己整天晕晕乎乎的宝贝儿子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嗷嗷叫着向那狼群冲了过去。
接下来,惊慌无比的杨阿姨亲眼目睹了一场狼间惨案。
那一群雪狼死得老惨了。
那也是杨阿姨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狼也是怕鬼的。
这还不算完。
小小的杨宁左手拿着一根枯树枝,右手挥舞着老疯子留下的万魂幡,骑着一头体格最大的雪狼,带着一股晦暗无比的阴风,在一阵阵鬼哭狼嚎中一路冲进了冬日飘雪的山林深处。
无论杨阿姨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等到杨宁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小小的身板拉回了一头已经死掉的、堪比壮牛的超大号雪狼。
一只肚子里长了金色内丹的雪狼。
杨阿姨管那东西叫金坷垃。
然后,就有了现在杨宁身上的这件雪白无比的狼皮裘。
这些年里,每到冬天,即便不感觉冷,杨宁也会把这狼皮裘拿出来穿上。
......
车站里。
这一会儿下车的人有点多,杨宁主动避开。
他走到车站尽头看着外边飘落的雪花,伸出手,凝视着雪花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消融。
当那雪花彻底消失之后,杨宁嘴角稍微一弯,在他手心,刚刚消失的雪花以一种时光倒流的姿态重新变回雪花。
杨宁松开手,任由那雪花飘落。
这看上去只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幕。
却把他身后的小白狐和小白狗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那是一种“精准地掌控局部空间内时间进程”的能力。
忽然,朝歌雪下意识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让、让青桥局部空间时光逆转,让、让杨阿姨,再、再回来?”
杨宁挂着慵懒、淡然的神情脸上双眼微动了一下,他叹道:“人是经不起诱惑的。”
“我已经体验过足够的失去母亲之痛了,够了,不想再体验更多了。”
白毛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问:“不会啊,谁敢再伤害杨阿姨啊?”
杨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小狐狸浑身一阵猛地颤栗。
回过头,见白毛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杨宁非常善解人意地向他解释道——
“我曾经复活过她一百次。”
“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我让她沉睡、呵呵......”
杨宁自嘲地一笑,改口道:“我杀死她一百零一次。”
“除非让她活在另一个没有我的世界,或者我把她当宠物一样禁锢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否则,她会因为她的儿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傲慢、最嚣张、最肆虐、最猖狂的人。”
“曾经,她是善良的,可是,人心易变,尤其是当她有我这样一个儿子的时候。”
“当她发现自己脑子里随便蹦出一个想法,只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第二天、甚至是当天夜里这个想法就会有人帮她实现的时候......”
“当她意识到全世界所有尖端武器都消灭不了她的儿子后......”
“当她发现,全世界所有官邸、所有掌权阶层在她面前都如同蝼蚁一样的时候......”
“她会从一点一点开始,逐渐的无视世间一切法则,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哪怕那些事会伤害别人。”
“因为无所谓啊,她儿子会帮她搞定一切。”
停顿了一下,最后,杨宁总结道:“她的爱只在我,而不在其他人。”
听着杨宁这一番话,小白狐和小白狗瑟瑟发抖。
小白狐:“不、不能改变阿姨么?”
不用杨宁开口,小白狗瞥了她一眼,说:“听得出来,你的确不是人类。”
小白狐:“麻烦你说人话行么?”
小白狗:“
人话就是,儿子改变母亲?哈哈哈哈!”
......
一直等到所有乘客都离开了,杨宁三人才向着车站外走去。
出了车站,三人上了两辆出租车。
杨宁自己坐一辆,他拿出多日未见的王八壳子放到车面上,对司机师傅说:“这个东西怎么指,您就怎么开。”
司机师傅:“......”
就这么,两辆出租车一路来到了梁城东郊,火电厂地区。
车停在了某村子旁的砖窑场附近。
看着那砖窑场,司机犹豫了一下,对杨宁说:“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可别沾惹不好的习惯啊!”
杨宁笑了笑,“哦?什么意思?”
司机又往那砖窑场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转头撇开,好像那里边有什么非常吓人的东西似的。
他稍微抬手,指了一下那厂子的大门说:“这地方不好说,咱招惹不起,反正,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个朋友,在中州开出租车。”
“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小子这几个月走财运,赚了不少,可是......”
司机第三次往那厂子大门看了一眼,又是立即转头撇开,说:“可是他就经常来这,一分钱没攒下来,还欠了一身的债,他以前就有喜欢赌的毛病,结果妻离子散,现在还改不了......”
“小伙子我跟你说,两年前,这砖窑场还是一个生意不怎么景气的厂,这两年更是连年亏损,可就是这亏损的两年里,厂长搞通了路子,整这多洗了,结果,人家车换了一辆又一辆。”
“从现代到奔驰,再到帕美,然后是宾利,一辆比一辆贵!”
“你就想搞这东西能多赚钱吧!”
杨宁安安静静等司机师傅把话说完,指着计价器说:“好了,这东西现在能停了么?”
司机师傅顿时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哎呦你看!说得太尽兴,不好意思忘了!”
“小伙,看你这气质不像缺钱的人,你肯定不在乎这点钱,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