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还是回来看我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第三天了。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才开门回来,好像还喝了酒,酒味倒不是很大,但足以让我清晰的闻到。我一边摸眼镜一边骂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喝了酒还敢开车,而且是跑高速!
结果他还皱着眉头说是别人开的车,恩,这还差不多,至少知道节在自己的小命,可你那么不耐烦干啥。
我打着哈欠穿上拖鞋下床,问他饿不饿,想给他泡个方便面,我之前跟别人出去吃饭喝酒就从来没吃饱过,次次回来都要再垫补点儿。
他摇摇头,随手打开空调,然后拉住我坐他边上,说要好好看看我到底伤到哪里了。不知是不是我的神经过敏,反正我总觉得他今天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神经中枢异常,还是因为我昨天挨了打刺激到他了。
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突然之间我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虽然我们都到一块住了,可之前还真没这么仔细的盯着彼此看过。
没想到这家伙的眼还挺亮的,过去怎么没注意到呀,而且,那眼睛里好像还写着什么别的意思……我别过脸去嘿嘿的傻笑说,别再看了,再看连我的眼屎都看清了。
他没接我的话茬,还是自顾自的抚摸着我的脸颊问我还疼不疼了,他的力道很轻,一下一下的。
我挨打的地方早就不疼了,可他那么胡嘞的我特别痒痒,而且,连语气都前所未有的和气,弄的我还真挺别扭的,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我说:“想什么呢,我爹又不是武林高手,赤手空拳的还能打成什么样啊,你以为是七伤拳?”
这次他笑了,眯着眼睛说:“用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打狗棒就好。”
我哼了一声,没搭腔,啊,不对,这混球拐着弯儿说我是狗!我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呲着牙说:“我爹早说了,那个是专为你留的。”
对于我的回击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又胡嘞了一下我头发,说没事就好,让我为他受那么大的罪心里难受,还问我要不要找人打听一下看到底是谁把我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我爹妈。
我摇了摇头,具体是谁说的有什么要紧,左右不过是我们院的那些无聊的王八蛋,他们一天吃饱了撑的就是传东加长西家短,这事儿的关键不是那些流言蜚语,而是我爹妈并不信任我,连个让我自辩申诉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给我定了性,而且这性几乎是从他们开始养了就已经定了。
今天一早小圳就打来电话了,说我妈昨天晚上给她打长途哭了一个多小时,说白养了我这么个闺女,一点不知道自爱,净想着不劳而获连自己都卖了。我不光对不起他们这二十多年的辛苦教养,没报答他们老俩的养育之恩不说,还让他们跟着我丢人现眼被别人戳脊梁骨,老了老了连头都太不起来。
当时听得我只能冷笑,没想到我娘还有知音那两把刷子,还卖?!我都不知道自己卖了个什么价呢!她老人家没当编剧真是屈才了!
后来,小圳总算从我妈拉拉杂杂,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自艾自怨,哭哭啼啼中总结出事情的要点:不知我们院的哪个人现在有了俩糟钱儿,买的是这个小区,可能是见过我跟傅几次,就回去说我傍上了个有钱人。这样的“桃色新闻”在我们院那样闲人占百分之七十的地方,传播速度绝对快过SARS和禽流感,于是,没过两天,我爹妈就听说我被一腆着大肚皮的老头儿包了,而且好像已经是小七小八以外的编制了。
我那疾恶如仇的老爹一听就急了,跑我们小区守了七八个小时的株终于待着了我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狠狠地跟社会不良现象做了回斗争并取得了全面胜利。
我当时心里正挖凉挖凉的呢,听了小圳的话也没热乎起来,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后来我就告诉她我没当别人的情儿,更没当老头子的情儿,别的一句都没说。小圳劝我去跟爹妈解释一下,可我不想见他们,也不想跟他们说什么,至少现在我不想。
当然这些我也不会跟傅念叨,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都让他知道,再说我打着锣告诉他我是别人扔的私生子干嘛,博同情吗?我似乎并不需要。我也并不想上演狗血的言情剧,还让他帮着我找失散的亲爹亲妈。
可他也许猜到了什么,竟然还提议由他去找我爹妈解释一下。
我马上拒绝了,以我爹现在的心情还不定怎么样呢,搞不好真会拿棍子抽傅,回头我们怎么办啊?他打我,我忍,谁让他是我爹呢,可对傅,人家凭什么听他的难听话,甚至挨他的揍呀!
傅也没再坚持,只是拉着我说要出去吃点儿什么。我出门时随手关上了空调,他带着些疑问的看了我一眼。
这有什么问题吗?家里没人不关空调多浪费。
结果这个败家子竟然说等会儿回来时凉快!
我呵了一声说:“以后我交电费了,你还是省着点儿吧。”完了,拉着他就想下楼,他没有动,只是挑了下眉毛。
我跟他说不想白住在这里,而且算时间还是我在这边待的要比他多得多,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负担水电暖和物业等
费用,当然,这么算下来我还沾着光呢,可再多了我也实在吃不消了。
他还是那么看着了,表情很严肃,说:“不用,我养的起。”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要是一个子儿不花,回头跟你吵架都没底气不是?”说完我还干笑了两声。
他定定地看了我至少得有一分钟,我都毛了,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下楼了。真是个怪人!
我们打了车去酒店,一路上傅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我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可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虽然隔几分钟就嗯一声,但分明就是心不在焉的敷衍我。
一下子就没了情绪,我也不再唱独角戏了,就这么沉默着。
饭吃得也特别没劲,两个人都死盯着自己眼前的盘子,他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眼前的盘子那花我是已经能背着画下来啦。
我俩背靠背的躺着,我在黑影里忿忿地想,这死耗子真是小气,我就关个空调至于气成那样吗!一宿都不搭理我,哼,有本事一辈子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