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该面试了,还是该把自己稍微捯饬一下的,我摘了隐形眼镜去洗澡。
水很好,除了字儿蹦得快点,实在是没有别的缺点了。我站在龙头下面多冲了会儿,希望可以把前一阵子的晦气都冲掉。
穿衣服的时候,还是小小地哀悼了一下流逝的银子,没法子,穷啊,实在不行只能暂时先到超市当两天促销员了,唉!我出了澡堂子向宿舍慢慢地蹭。
远远的看见宿舍楼门口停着台黑色的大车,别问我什么牌子,我不知道,实在是对车型,车牌不来电,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看到某些车标我还是叫得出名字,搁原来我也就能分清大卡车,吉普车,公共汽车什么的。
宿舍大门口漠漠和春光正跟个高大的***在一起,好像还在不时向这边张望,我眯了眯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儿,但太远了,我只能从影子看出不是同学,似乎也不是她们的男朋友。呵呵,我的好奇心起来了,想赶快看看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加快了脚步,就差跑了。
走近了些,春光看到我了,向我挥手,“深深!快点!”叫得那叫一个甜啊。
嗯?!今天怎么转性了?不再叫我那可怜的外号了?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这男的到底是谁啊?能让这些彪悍的家伙都变淑女了?魅力不小啊!
真后悔今天没戴眼镜,好奇死我了,想早点看看那樽大神。
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漠漠又冲我喊:“快点啊,深深,傅先生等你半天了!”
等我半天了?还傅先生?我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主儿了?
又走近几步,我不知怎么的没过脑子就冒出来一句:“那老太太不是我撞的!”说完了我就咬了自己舌头一下,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再说这人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我胡说那个干嘛啊!
我站住,不往前走了。妈妈的,太没面子了。
那人好像握拳在嘴边咳嗽了一下,哼!肯定是在笑话我!
我——恨——死——他——了!
而漠漠和春光已经笑得把嘴都咧到腮帮子上了,我还是找个地洞钻好了!
那人声音并不高,说:“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想来谢谢何小姐,另外来还你之前垫的钱。”
早说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追到学校来讹我呢。
我稍稍平静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那是我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其实想他赶快还我钱,最好还有高额的利息啊,感谢费什么的,我都要穷死了。
他没掏钱,倒说:“天不早了,要不,我请你们大家吃饭吧!”
我现在不饿好不好!我就是缺钱啊!快还钱!
还没等我拒绝呢,漠漠和春光已经快把头点下来了,忙不迭的答应了,得,现在我要是反对,估计得让她们把我撅吧撅吧扔泔水桶里。
我回宿舍放洗漱筐,顺便戴眼镜,捎带着在肚子里问候了一下姓傅的家人。
坐进那台大车之前我瞄了一眼车标,咳,就四个圈儿,我还以为是什么拉风的车呢!也值得她们两个这么丧失原则了?
在心里不大不小的鄙视了姓傅的一把。长得是还不错,但还不至于到祸害的级别吧,还有就是鬓角都开始有白头发了!老头子!亏这两个平日眼高于顶的家伙,现在竟然如此花痴,回去要好好拿这个说说事儿,也别一天到晚的光恶心我了。
吃饭的地儿是这里非常有名的一个时尚餐厅,价格贵得离谱,属于性价比极其不合理的那种,我就来过一次,还是去年年底宰天蓝的检察官男友,当时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痛宰贪官!嘿嘿!还挺有成就感的。
那么今天,今天我也要,磨刀霍霍向猪羊啊,向猪羊!
刚坐下,我们宿舍的另外几只也都陆陆续续赶过来了,什么时候得到的信儿啊,还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我不会点菜,平时也就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吃过,左右不过是鱼香肉丝、烧茄子什么的,要不干脆就是酸辣粉、白吉馍。大饭店我来的次数一只手就数过来了,不过咱没吃过猪肉,总在电视上,网上见过猪跑,不会咱就藏拙,点菜?不,我就吃随便!
菜很丰盛,并没有什么鲍参翅肚,但明显比检察官请的高了个档次,估计这顿不便宜。
我没怎么说话,光顾着吃了,再说,我也没话说。我就是典型的刚见面不说话,充斯文,熟了,就真疯癫的那种人。
我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天蓝她们跟姓傅的聊。
“公务员?不,我就在个企业工作,是职员。”那不就是个打工的吗,至于开个A6吗?他不会就是个司机吧?
“不是外企,是个国企。”我说怎么弄个这么土的车呢,原来是国企啊,他们老板身上估计得有三个游泳圈吧。
“她是我姨,对,儿女不在身边。”哦,原来不是老太太的儿子孙子啊。
话挺少的,不过态度不错,不是太冷,有问有答,但也不是过分热情,更没有有些人那样,见个长的差不多的女孩骨头就先酥了一半的鬼样子。
我觉得我这几个同学应该改行当户籍警
去,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查户口。一会儿是不是该问人家家住何处,是否婚配?是不是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了?
“笑什么呢!说来听听!”宝儿突然问我,我回过神儿来,完了,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我呢。我怎么说?说,我正想着你们下面该问他家有几亩地几头牛了?我能那么说吗?!
只能硬着头皮说:“想起来上次我到这里吃饭,就因为点菜时点了个酸辣土豆丝,让你们笑话了我半个月。”
说完了,我看见大家都笑了,那个傅也弯了下嘴角,至于吗?!有那么好笑吗!没吃过大餐,不会点菜怎么了?难道真得要什么鱼翅鲍鱼的才高级?!
我怎么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木瓜汁挺好的,平时我嫌贵,舍不得买,现在有人请客,我要照饱了喝。
千雪说:“深深啊,是我们的宝贝,要没她,我们这四年得少多少欢乐啊。”那小眼神叫一个亲切啊,我翻了个白眼,来了,又该拿我说事儿了,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典故,她们埋汰我都成习惯了。她继续用她那温柔甜美的小嗓子娓娓道来:“去年体检时,查视力,我们卫生所还是旧的设备,就是弄个视力表然后拿棍子指的那种,她摘了眼镜立那儿,一会儿眯眼,一会儿瞪眼的,可大夫指哪儿她都摇头,后来都指到最上面一行大的了,她还在那摇头,查体的大夫实在忍不住了,说,同学你不会是瞎子吧?要不你再往前面站站。您猜她怎么说?她挨那儿吭哧了半天,蹦出来一句,‘我看不见棍儿’哈哈!”
姓傅的这次没忍住,嘴里刚喝了口茶,没好意思喷出来,呛了,咳嗽了好一会儿。
我突然有些恶毒的想,怎么没呛死你啊!笑!你不是想笑吗,好,我让你笑个够好了,反正我也没形象了。
我推了一下眼镜,故意瞪着眼,特别认真的说:“其实上面那几行我都看得到,可那么细的木头棍子,我实在的看不着,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一向都是老实孩子。”完了还又眨了几下我那没神的瞎眼。
千雪她们还好,这笑话我都说了好多次了,那个姓傅的破功了,还是笑出了声,但随即觉得不大好,又拿手挡着嘴干咳了一声。
切,笑呗,谁怕谁啊。
酒足饭饱后我们六个人浩浩荡荡打了两个车,回宿舍去也!没让那人送,不过车费是他付的,嘿嘿,他有钱人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啊。
刚上了出租,花痴们就热闹开了。
“胖子,你说你交的什么狗屎运啊,就学了一次雷锋,还帮了个极品!”
“极品?谁封的?还是他脑袋上顶这呢?再说了,我学雷锋不是还被你们骂缺心眼儿呢吗,怎么今天我又成走运了?”
“此一时,彼一时!要不说你运气好呢!人家学雷锋学一身骚,你学雷锋学出个有钱的帅哥。”
帅哥?现在是人都敢自称帅哥,只要长全了五官的都升级成帅哥了,那个人也没帅到一看之下就让人脸红心跳腿抽筋,我觉得帅也有其限啊,“我没觉出有多帅,而且都长白头发了,老头子。”
“老头子?!人家顶多也就三十好不好!有一点点白头发只能增加他身上的成熟感,魅力更大,嘴上没毛的傻小子就好了?你这品味算是没的救了!”
呵呵,这几个不行了,估计已经两眼红心心了。我还是没忍住,问了我在吃饭时想到的问题,“你们怎么没问问人家是否娶妻?别花痴半天,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她们狠狠地给了几拳头,差点儿就要了我的老命。
算了,在这事儿上,我是绝对的少数派,我不说还不行吗!
回到宿舍,刚坐稳当,连水还没顾得上喝呢,突然想起来,姓傅的没还我钱!!!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今天吃了人家那么多,人家肯定不还我了。当时我要想起来还好,现在,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完了,完了,今天还想着宰猪羊呢,没想到我就是那头猪!!!
我一边惨叫,一边埋怨她们光顾着花痴还有解馋,都不帮我想着最要紧的事情。现在我到哪儿去要我的钱啊。
这群没良心的竟然还说我是为了制造再次接近帅哥的机会才故意不要钱的,说我狡猾!天啊,地啊,子啊,这也太没天理了!我这不是比窦娥还冤呢吗!就那白头翁?白给我也不要!
不理她们了,我拿被子蒙住头,睡觉!睡觉!我明天还要去面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