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约此刻仰头不语，他对这些东西十分厌恶。所有事情如果都是刻意谋划，都那么有针对性，怎么说也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拉着阿约下楼，该去给丁晓东弄几个菜接风。

“我不想跟他们去”点火的时候，阿约说道。他们这个样子，和钟磊有什么区别，一切都是预谋。

我知道阿约想说的是，一切都是利用！

我告诉他，马恒和雷三爷，咱们刚刚才知道什么情况。说这件事有预谋，不完全对。至少在鄱阳湖地下，咱们知道钟磊去找雷三爷家之前，兄弟们还是相信你的。

阿约没说话，这一点他不否认。

开饭喝酒，大家话题海阔天空，气氛很活跃。

吃喝张春来和我出去解手时候告诉我，咱们该先动起来。我问他具体方向，是去苏州还是去河南，围绕当年老师那些近人开始布局。

“当然咱们自己的事”张春来道。

五个人一直喝到太阳落山，阿约和我收拾东西，告诉阿约一会儿煮点茶水，张春来可能要挑明，咱们先不去苏州。

茶水端到楼上，张春来先问明哥：“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李立明似乎是知道张春来要这么问，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还没想好。

我们一头雾水，这么大的事，好几天你居然没想好！

李立明摇手解释，他不是没想好怎么去。苏州就在江苏，想去坐车就是了，问题是我们去找马家恐怕毫无收获，找雷三爷，找到了也做不了什么，雷三爷的名声说明，这人没法打交道，品行不好。更何况咱们的身份，曾经是他敌人。

再者是去的方法，是有前站有后援，还是全体投入。怎么做都不妥！

李立明的有前站有后援，是分段接近的意思，几个人先去找马家或雷三爷，后面跟人掩护，这种方法保守稳妥，能够随机应变。

唯一的弊端是，打前站的几人，风险很大。

一股脑全上去，虽然靠人多可以降低危险，但人多了又增添不确定性。“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能用的力量都用上，让大亮和物部先生把苏州的情况多收集一些”李立明道。

“这样的话，我们先走一段时间，我还要安排一下自己的事”张春来道。

“噢？什么事，要不要哥儿几个先帮你”李立明道。

张春来略微迟疑，连说不用，他的事自己处理就好。“明说了吧！我要找一些多年前的当事人，很多事情涉及一股势力”张春来道。

李立明瞅着张春来，好像不相信张春来说的，觉得他想开溜。

“你一定有什么难处，而且你抓不住关键问题”李立明好半天才说话，一语戳破张春来目前的状况。

张春来尴尬一笑，不是他不说，而是他的事涉及的人和事很复杂，好多当时参与者还活着。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守口如瓶。

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但张春来隐去自己双亲的事情，前后经过全都告诉了李立明。

一大壶茶没了！

丁晓东下楼去添水。

“你师父，从那之后再找不到人吗？”李立明好一会儿后问道。

张春来眉头紧锁，这一点他早想到了。苦于当年只有十几岁，斗心机岂是老家伙的对手。

当年师徒相见，老家伙就开门见山说出张春来的家事，一下子让张春来六神无主，根本不知该怎样应对眼前老者。老家伙第二段话，让张春来二选一，是跟他学艺自己报仇还是追问真相，只让他选一次。

话说到这里，张春来再也藏不住双亲的事情。

“二选一具体怎么说的？”李立明问道。

张春来告诉明哥，二选一就是张春来若是问了父母的事，说明张春来不知复仇之难，只知哭求真相，也证明他完全不能胜任为亲人报仇。若是不问，专心学本事，靠自己努力做到报仇雪恨，师父就收他为徒，传他本事。

二选一，只能选一次，若是日后再问，师徒缘尽！

正是因此，张春来在三年学艺期间，从未问过双亲之事。

“哼”李立明冷哼一声说道：“老家伙这心战功力可以，他胜了你也胜了”。

张春来不明所以，为什么明哥说老家伙胜了他也胜了。李立明的解答很简单，他师父给的二选一，实际上是在选张春来，他在测试张春来能不能走这条艰难的报仇之路，哭哭啼啼求问真相，老家伙肯定转身就走。

“心战心胜”李立明说道。全力找你的师父，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当然，找到之后必须要有撬开他嘴的筹码，老家伙肯定不那么容易开口。

这些张春来何尝想不到，但张春来对他的师父，只知道长什么样，其他一概不知。

几年学艺，张春来只称他师父，连名字都不知道。在信阳效外，张春来的师父住在偏僻之处，张春来知道房主，但后来师父离去才知道，租房租田的另有其人，线索是断的。

离别就是前边说的那样，不辞而别，人去屋

空那种，一只袜子都没留下。“就像那里，从未有人住过一样”张春来道。

“他不是防着你，八成是防着别人”李立明说道。几年教一个徒弟，凭这点不能确定他只有你这一个徒弟，在你之前或之后，他应该还收过。

“你仔细想想，你在和你师父学习的时候，他有没有哪里的口音，或者他的穿戴和饮食习惯上能说明哪里特点的地方”丁晓东道。

每个省份和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言，丁晓东的意思是靠口音特征来找。

当时是1993年，张春来十四岁，虽然对外界接触不多，但记忆中师父不是河南口音。他和师父相处的时间不短，据他回忆，师父说话语调慢，好像刻意练习过普通话。

饮食上也没有喜好，甚至说老家伙餐食很随意，吃的东西甚至连菜都算不上，只能算做熟了。厨房里除了盐味酱油，连好点的调料都没有。

‘哈哈哈哈’

大家苦笑起来，这老家伙做的事真够严密的，毫无破绽。

“他这是随时准备走”李立明躺着说道。他不是在等你学成出师，应该还在等着什么事。教给张春来一些本领，却连姓名都不告诉他，而且从来不许他问，目的很单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

“只要他是倒土的斗爷，就好找”阿约这时说道。有些来头的大人物，怎么说都不可能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一定有人认识他？

“只怪我当时年轻经验不足，看不出来，哪知道江湖人。心机深不可测”张春来说道。当年师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神秘老头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童年的遭遇，也知道你有血海深仇，不过你什么都不要问，想要报仇就按我说的做’。

当年十四虚岁，张春来就连最直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没问出口。

“姜还是老的辣啊！第一句话给你答案，接着二选一，测试你资质”李立明感叹道。能跟他学几年，你也的确是那样。

阿约这时说道：“你的师父能找到你，他对发生在你家人身上的事也完全知晓，不过我觉得他不太可能是你的仇人，更像是知情人”。

阿约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是仇人，那他看到张春来的第一刻起，就应该立即杀掉才对。说是知情人，更确切的说是神秘势力当中的重要人物。

“你师父是不是你的仇人，你都要找他”李立明淡淡说道。调查当年受害人，所有事情经过弄清了也无济于事，背后势力他们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找师父才是张春来首选项！

为此李立明给了一点假设：那个神秘组织里起了内讧，他师父很可能脱离了那个神秘势力，种种原因驱使他不得不利用张春来，花时间教给张春来倒土的技艺，让张春来自己去调查，以便达到他的某种目的。“或者是被那神秘势力踢了出来，更可能是灭口不成，让他利用张春来反击他们”李立明。

照明哥的说法也不无可能，很多事都无法预料，说到底就是人心叵测的原因。

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向张春来，说到这了，他也应该决定走了。只要他走，我和阿约就好办了。

张春来依然面色平静，这个想法他早就有，可是找师父这条路无从下手。

“当年住处还在吗？”丁晓东问道。

丁晓东问的是张春来师父当年住址。我们心说那有什么用，信阳远郊偏僻乡间，房子应该还在。

“如果没人住，可以挖一下试试”李立明说道。张春来的师父，人去屋空，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李立明说到这里，我们也明白过来。一定是所有生活物品，都埋了。可是大家不明白，即使挖到了，烂得不成样子，有什么用？

李立明慢慢说道：“锅碗瓢盆，被褥衣服，全世界都一样。但是有些东西，是个人专属的，一定能找到点什么，有希望就应该尽最大努力”。

张春来想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