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来的状态，恐怕今晚难以入睡。

“明天，我先走一趟”我道。咱们抱着平常心看待每件事，越是关键时刻，越是稳扎稳打。心态不稳，办事不准，所以咱们一定要稳。

“你要怎么办？”张春来之所以问我，是他此刻心里根本无法平静，人心不静，考虑不了问题。

我向他解释，具体怎么办先不要去决定，目前先掌握目标准确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别忘了我和你说的温和方式，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千万不能来硬的。“你就自己安静两天，我去肉侦”我说道：“你现在告诉孙旭，明早来接我，要早一点”。

我打扫妥当，躺下休息。张春来静静坐在他的床上，他心里想着事，今夜是睡不着了。

早上孙旭来得特别早，六点钟就来敲门。张春来躺在床边，和衣而睡，没叫睡他。

给张春来盖上床褀，我跟孙旭上车，开往南外环。

外环西路北面，有一片林间楼区，每栋楼距离较远。老式筒子楼，没有独立厨卫。每栋楼之间的林中，还有一丛丛竹子，小路纵横其间。

八九十年代，这里是集体公有制下的厂区，好几处老旧的厂房，在楼区后面。“别说，环境真不错”我说道。

孙旭带我走进来，楼区特别安静，车来车往的吵杂完全听不到。远处只有几个老太太，应该是起早买菜刚出门。

“那个”孙旭指着前面一栋四层裸砖楼，很有年代感，那是目标女孩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单元的公寓楼，每层向两边分开，都是独立的住户，卫生间是公用的那种。二楼上边，单元中间的楼梯窗，被几块毛玻璃挡住，所以看不到三楼的情况。

孙旭能跟到此，也算冒险了。他能看到女孩到二层上的缓台，说明孙旭跟在她后面，不到五十米远。

我和孙旭直接进去。现在是早上六点二十分，很多上班的应该不会起床。

趁现在上去查看一下环境！

径直上到三楼。两人从左边先开始，脚步放轻，从走廊转过去。前边有五户住房，外头第一间是公厕。

照此计算，和我判断一样，每层不超过十二户。令我放心下来的是，果然每层都没住满。

其中两间门上挂着铁将军，将军身上少量落尘。闲着的，但是有房主。

回头走向右侧，这边住户稍多，只在最后窗户边两间是闲着的屋子。

我手指走廊和楼梯，意思是告诉孙旭。目标女孩可能就在这一层当中。

但也不排除楼上！

四楼闲着的屋子更多，只有六户住着人。其余全都是铁将军把门，靠两边窗子的楼道里，堆满老家具和箱子。

转身下楼的时间里，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有住户起床。我们的脚步很轻，住户应该不会注意到走廊刚刚有人经过。

下楼走到单元门，才发现头顶有摄像头。

这是个麻烦！

走出楼区，两个人来到大路边，左侧有一排商户，第一个是米线店，牌匾上的字模糊了。“她在这吃早餐”孙旭说道。

“走，进去”我带孙旭进入米线店，叫了两份。小店不大，属于小旧乱的街边店，价格亲民，口味还算过得去。

不消片刻，门外有客人进来。时间临近七点，窗外马路上，几辆车正在缓缓停靠向路边。

二人吃上几口，我把钱给孙旭，他去结账。

不行，小店里没法观察！

走出小店，右边楼区路上，照片里见过的长发小伙慢悠悠的走出来。普通衣物，简洁干炼，是上班族的穿戴。

我和孙旭就站在小店门前，两人点烟。“别瞅他，就当没看见”我小声告诉孙旭。

长发小伙经过我们二人，进入小店门内。

一支烟快要抽完，孙旭用眼神示意我，那目标女孩出现。连衣裙矮根凉鞋，打扮的挺漂亮，只是身材太矮。

“这个大方看一眼没事，故意躲就假了”我小声告诉孙旭：“看一眼走”。

那女孩马上就到小店前的空地，我和孙旭转身，向大路方向慢慢走去，像散步一样。大路再左转不远，就是公交车站点。

较过弯，公交车站就在前方几十米外。我告诉孙旭，咱们两个慢慢走过头，最好过去几十步。

“为什么要走过头？”孙旭问道。

我讲给孙旭，刚才目标两人都在咱们身边经过，她们一定会有所印象，之所以走过头，是目标一会儿要坐公交车。现在目标在小店吃饭，那么我们不能在公交车站里等，要等目标来到，公交车也到站的情况下往回跑。

“明白了”孙旭说道：“只有错过之前的车，我们才能和后到的目标上一个车”。

“对喽！”我说道：“一切在她身边发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孙旭连连称赞，在目标眼中，我们只是错过了上一趟车，即使记得咱们两个比她们先吃完出来，也不会起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

”孙旭道。

两人说话间不时回头，时间卡得很准，一路慢行至现在，刚过去一趟21路，目标两人就在后方路口出现。

我和孙旭继续靠向路边，用行人挡住自己，全神贯注朝站点方向望去。目标两人手挽手走向车站，相视微笑，眼中只有对方。

我让孙旭注意车来的方向，而自己全力盯长发小伙。近十分钟时间里，长发小伙一直背影朝着我。

“车来了”孙旭提示我，告诉他别忙，再等一下。

21路刚刚在路边减速，我走上人行道，行人中也有一个女子跑起来。我和孙旭跟在那女子后面，慢跑起来。

此时车停稳，站台上的乘客都挤向车门，我和孙旭也在人堆外面跟上。

上车，投币。自然而然向后走，车内两边的乘客一一走过，目标出现在中间的单座上，长发小伙正挡在她身外。

两个人还是眼中只有对方！

我在中间站住，手抓吊环，脸稍稍向前探出，余光完全捕捉到目标。

只隔着三米多远，中间十几个乘客。

这女孩脸上淡妆，技术不怎么么好，画得脸上色差很大。但面容娇好，眼神清澈，虽然身材娇小，但十分匀称。

这完全一副乖乖女的形象，一双白玉手，应该是职业白领。

长发小伙只能看到背影，一身衣服非常新，应该是才买不久。

从上车两人就一直密语，很小声的笑，亲昵得很。

光注意人去了，车行六站之后，目标两人靠向下车门。这时候才看到窗外，茶田挨着成排的厂房，每片厂区的大门都别具一格。

车缓缓减速，停下，目标下车。我和孙旭最后跳下车门，目标已经走出一段路。

孙旭拿出手机，假装翻看什么页面。下车的一行人，走到前面二十步远。

我们俩跟上去，远远看到目标两人进入一个厂区。上去看下名字，景盛茶园。

看名字像是电商的茶厂！

“全走一遍，再撤”我说道：“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在小道上兜一圈”。

绕各厂区大门一圈，我和孙旭回到大路，去找站点。

“有时间练练车，日后事半功倍”我道。

孙旭点头说知道，会挤出时间去考的。转首孙旭问我为什么要跟这么近！

我向他解释，目标是什么情况不用多说了。单是长发小伙出现的时间，咱们就不得不万分小心，如果小伙是保护那女孩的专家，咱们不可能行动。

“那现在能确定吗？”孙旭问道。

“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她们是恋人”我说道。这么亲热，不是假的。热恋中双方的眼神，那是演不出来的。

“那剩下百分之十呢？”孙旭道。

“俩个人都是专业演员”我道。

让孙旭回去休息，我回到民宿。张春来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我进门就问怎么样。

连渴水都等不及！

告诉他有七成把握可以行动，但为了保险起见，今晚要做最后的准备。

“我现在制定计划”我道：“你来参谋参谋”。

手忙脚乱半天，图纸上画出筒子楼格局。目标家附近每条路大致画出来，计划步骤才开始讨论。

首先要确定的，是我们怎么出现在她面前。那女孩上班族，生活两点一线。想交谈必须是下班途中，而那时间段里机会不多。

我们必须出现在她面前，这一点定了。出现在她面前之后，怎么交谈，这是要认真思考的。

“你仔细想想，怎么把你父亲和她父亲是同学的关系，好好利用起来”我说道。对方是女孩，不太容易和咱们打消本能的防范，问她什么东西，肯定不会说。

“即使说出我们父亲是同学，恐怕也没什么用！”张春来道。说我们父亲是同学，她首先不会相信，除非黎院长生前告诉过她，你爸爸同学的儿子，不久前来过。

这样又不对了！

当年的事，她爸爸应该不能告诉她。那么她不知那些事，背后关系更不知情，你来找黎院长的事，黎院长告诉她干嘛！

事情卡在这里！

如果见面之后，交谈无法进行，岂不是开始即结束。

我们出现，然后交谈，这个过程顺序一定要反复推敲！

“好吧！这个我仔细想想”张春来说完，去找他的记事本，上面有重要的线索，从那里找点可用的东西。

看着桌上的图纸，我拨通了孙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