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防民之术,不用我多说了吧!封建王朝当中,无出大清其右者”张春来道。
古老的部族,一定有世代相传相守的秘密。而以旗人利益为先的清朝,决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古老神秘的部族存在。即使是大明,对于神秘古老的部落,也不会任其发展,明朝的特务机构,那是多么强大的组织!
无论哪个时代的朝廷鹰犬,都不是吃干饭的。
涌泉镇毕竟是军屯,在民间的武备力量。放在哪朝哪代,无论江家做得多隐秘,官府都不会容它存在!
除非,他们与当权者之间有着某种共同利益!
“你说的话,和眼前的情形不太搭边呀”阿约说道。
“怎么不搭边?这涌泉镇就不该建成”张春来道。
“或者说,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建成”我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一定有某种共同利益才能让涌泉镇成型并存续下来,否则官府是不会让它存在。由此才能确定,丁家五世祖和江平波见面时的套话,天子官商的说辞,应该是确有其事。
江家几百年的时间,一定是在为皇家做着什么事!
之前听丁晓东讲述,张春来一直认为江平波当时是故弄玄虚,现在看江家的确背景深厚。海外回归的古老部族,为统治者做事,值得细思。
没走出多远,宽敞的廊道两边,出现左右对称的耳室。三人刚穿过左边耳室门洞,里面高大宽敞的空间刚映入眼帘,阿约腰间的酒爵灯火焰亮度立刻暗了下去。
仔细观察,幽蓝火焰颜色还是如初,只是火苗大小缩了几倍,现在火苗剩下黄豆粒一样大,微弱欲熄。
为此三人立即停下,后退几步回到廊道中间。
眨眼之间,刚刚还快要灭掉的火苗又恢复正常。三个人互相对视,不明其中道理。
照常理耳室的洞门就在廊道边,里面的空气完全一样才对!
丁晓东说只要颜色变化就停下等他。
三人也不懂这火苗药理,只当是氧气含量稍低,所以微弱。可这样认为也不敢冒进,为此阿约两手一摊,不想发表意见,酒爵灯也不接回去。
不消片刻,我心里打定主意,光是在门内几步的话,应该没问题。
刚才咱不是也进去几步了嘛!
张春来在门洞边仔细敲打,叮叮当当的回响,说明在耳室内左右两边还有很大空间。
他这时候再敲,是想探听一下耳室内其它地方的情况。凿崖汉墓在东汉时期,很多在墓室一边苫墙下开凿小墓室。我一只手把矿灯头送到前面,正对一面高大的墙体,要抬头才能看到拱起的顶部。
张春来目光从酒爵灯上移开,看向上方,同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说道:“南北起券,三顺一丁”。
汉代凿山崖墓,依壁雕凿,特点开穴筑室。从山崖开始,墓道在山岩中开凿,墓门甬道皆是如此。前后主室,包括耳室在内,从山岩中开出空间之后,很少加墓砖筑成墓室。
灯光在券墙上游走,每块长条墓砖,上面都带有菱形纹,使墙上布满密如网格一般的纹路,看上去特别漂亮。那些墓砖每三层横着码排的下面,是一层竖着立起的墓砖。
这叫三顺一丁,是一种很古老的泥工术语。
“很久很久以前,会盖房子的工匠也会巫术”我讥笑着说道:“想想自古相传的阳宅风水口诀……”。
“行行好,这时候别分心好吗!”张春来又盯着黄豆粒般大小的火苗,三人可是准备随时飞出耳室。
好在酒爵灯火苗虽然只有豆大,但此时着得很稳,一点不见晃动。说明这耳室里空气和廊道不通,只隔一道洞开石门,耳室内空气是静止不动的。
此刻我们朝向南券,张春来将灯光照向左边,二十多米远处的墙壁上,一块至少十平方的浅绿色方石板,镶嵌在苫墙正下面。那绿石板与墙面平齐,就像一道门。“那里有个小石室”张春来道。
我把灯光扫向地面,石砖平整,应该是一种莲花的纹刻。地上落尘不多,什么杂物都没有,像个打扫干净后弃之很久的仓库。
“有小金库咱们也不动它”我说完想转身出去,此时三人已感觉到呼吸很闷。
“等等”阿约道。在阿约朝向的西南墙角,那里地角有一些小东西,离得较远看不清楚。
阿约抬头瞅一眼张春来手里的酒爵灯,他也不敢冒然上去。
我伸手拉着阿约,那些是什么先不急着查明。大家先退出去,廊道那边还有一间耳室。再次回到廊道,三人同时向另一间耳室里张望。
这次是趴在门边,三人先把灯头送进去。同样的南北起券,与身后刚刚出来的空耳室大小相同,墙砖同样的三顺一丁,上面花纹也一样。
最边上的阿约灯光落在尽头墙角下,那里一排好像是家具一样的东西,整齐一排在墙角很有条理。
‘叮叮当当……’
张春来迅速敲打门边,回声在耳室里回荡。可他的双眼却立刻转向右边,苫墙那边
正下方的绿石板破开一个半人高大洞,里边黑漆漆一片,矿灯光线在洞口散掉了。
“惊喜还不少呢!”阿约说道。之前发现大青的石洞,只能当作是个仓库。这里开穴筑室的汉墓,貌似并未完工。南北起券的耳室,那些墙砖明显是宋代风格。
所有情况放在一起,问题又出现了!
大青,为什么不运到耳室?那样存放大青,岂不是更好!
而且,这两个对称的耳室,墙砖不止整齐,从耳室中没有一处积水来说,修缮的初衷必然是有重要的用处。
“那些咱们要不要看看?”阿约的灯照向墙角边家具一样的东西说道。张春来有些犹豫,明哥交代过不碰任何东西,可三人的心里,都想一探究竟。
“咱们顺着天意吧!”我道。一切交给老天爷,只要酒爵灯不灭,咱们试着打开一个。
三人盯着酒爵灯缓缓向前走,火苗没有任何变化。走到近处,为首是一部颜色接近枣红的半人高矮柜。上部是平桌面,木料厚度接近一掌,每条边线都有雕花,表面却布满细密划痕,使其样子很破旧。但厚实的木料,证明它依然坚固耐用。底部用砖石垫平,稳定牢靠。
所谓开盖为箱,拉门为柜。明代选材用上等黄花梨的家具,大多是万历柜。万历柜听着像是明晚期的东西,但相同风格用途的家具早已有之,这也不是明朝出现的称呼。明朝和其它朝代一样,要避讳皇帝称谓,是清朝之后才这么称呼。
木柜花纹普通但做工精细,边缘像是窗花,简约适度用料考究,无不说明这东西在当时,也是中产家庭以上才可拥有的。
毕竟它很值钱!
这侧开双拉的双门柜,俗称气死猫。
张春来在柜前敲敲打打个不停,还对我们使个眼色。我和阿约领会他的意思,立刻闪身躲开正面。
两人立刻分开左右,阿约用背包和史泰龙暂时挡住胸前,我在背包前贴上七九。
张春来在一边弯腰,右手轻轻拉开左边那扇柜门。
‘嘎吱……’
声音不太,中间还夹着碎屑掉落的声响。柜门打开,我的灯光照在连接处。半个巴掌大的折叶,是古代铁匠炉手工锻打,嵌在木料里的叶片是折扇形,有少量锈蚀的碎屑还在掉落。
能够保存这么完好,说明放在这里长期使用的同时,养护也是相当好。而且耳室的空气湿度合适,木料和金属部件都没有腐蚀太严重。
柜门打开一扇,柜子里面分为两层,中间隔板上只有大大小小几个陶瓶。张春来继续打开另一扇门,这时柜子里的陶瓶全部呈现眼前,上下加起来共有九个。
陶瓶外形如橄榄球一般,大小也是双手才能拿起,有的深黑,有的浅灰色。每个瓶口都塞着布团,这样的陶瓶,用的胶泥品质极差,用来给酒馆装酒都嫌破。
张春来直起腰,后退一点正要去看,酒爵灯的火苗在张春来手中呼呼闪了两下,颜色这时变成血红。
我立刻紧张起来,“撤”我大喊道。
上一次见酒爵灯火苗变成红色,还是在神农架林区,当时丁晓东大惊失色那样,我还记忆犹新。
十有八九,这次也一样,那些酒罐子是毒物。
张春来也不敢怠慢,直接扭头就走,三个人立刻向廊道退去。临出耳室,我回头再次打量一下那一排家具,包括家具前面的空地。地面的颜色,有好几处较浅的地方,基本都是长方形。
由此猜测,这两间耳室里的三顺一丁宋砖,是为了修补残破的汉墓。那些箱子柜子,原本应是散开放置在耳室当中,必然是从事某种活动的场所。
一出耳室,我就问张春来,回声中耳室上方是什么情况,他能听出来,宋砖外是什么。因为汉墓墓室,多为四边略带孤度的平顶,这样标准的起券,又倾向于‘改墓’。
没等张春来回答,廊道中传来李立明的大笑声音:“哈哈哈哈!料定你们一定忍不住,有东西肯定会查看的”。
我们三个转头,都略带尴尬的样子。丁晓东提着纸灯,弯腰在地上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