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宋国民风开放,即便是未出阁的女子也能时常出门,甚至再热情点的,还能丢手帕给合心意的书生。
其中权易就是最受欢迎的。
一路上,数不清多少手帕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权易的身上。
洇月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权易抿唇有些苦恼。
这种情况直到来到书院包下的赏景点还好些,赏景点就没有那些热情开放的女子了。
学子们四下散开,或去庙里求学业,或去赏桃花了,凉亭的人倒不多,比较清静,洇月和权易坐在木亭里喝茶休息。
夫子们年迈,腿脚比不过年轻人,也都在凉亭里,见权易也在,便招呼他一起吟诗作对。
这热闹洇月就不蹭了。
以他的学识应付这些轻而易举,他只是觉得无聊,干脆在一边吃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嗯,味道清甜口感绵密。
也直到午时,权易才从夫子那里回来,看上去是另有感悟,恨不得用纸笔做出一篇八股文出来。
不过还没回到凉亭,路上,他就被一个白衣书生拦住了。
权易看了那人一眼,“柳兄找我有事?”
柳华章脸色微白,似有不忍,闭了闭眼,眼神才逐渐坚定,“权易,去我那里喝杯茶吧,我父亲好久没见你了。”
柳华章算是权易唯一在书院的朋友,除了洇月。
他父亲是六品官员,是一名文官,当初在权易最艰难时曾帮助过他,因此恩情被权易记在心里。
权易眉心一跳,有种微妙的感觉,“柳大人要见我?”
今天,似乎不是休暮日。
柳华章低头,“是,父亲是这么交代的。”
说罢,柳华章咬牙,几乎不敢看权易的眼睛,可即便低头,他依旧能感受到对方那锐利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
浑身出了冷汗,他想要逃走的前一秒,权易才声音低沉的开口:“我知道了。”
柳华章大汗淋漓,既有解脱,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与心慌。
一路无言,气氛沉默。
穿过小路,最终走到尽头的亭子。
权易看到柳大人的身影颇为惊讶,他本以为柳华章是被胁迫了,才脸色煞白,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权易明白,这反而把他推到了险路。
权易驻足在三米开外,拱手行礼,“柳大人。”
柳泉微微一笑,对权易招手,“不必那么拘束,过来坐吧。”
一边说,一边给他和权易分别斟了杯茶,“最近学业如何?秋闱有没有把握?”
权易为人谦逊,“夫子都很照顾我,至于科考,我会尽力而为。”
“听起来是很有把握了,”柳泉喝了口茶,睨了一旁跟石雕一般的柳华章一眼,重重冷哼一声,“若是华章也能跟你一般沉稳,我也不至于为他如此操心了。”
权易淡淡说,“柳兄在书院的成绩也很不错,深受夫子重视。”
柳泉面对权易时是和颜悦色的,朗声一笑,直夸赞权易,又象征性的考校了权易一番,见他始终不喝茶,才按捺不住,开玩笑般的说,“怎么不喝茶?是瞧不上我带来的茶叶吗?”
“怎么会。”
话都说到这地步,权易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可若是喝了,权易相信这茶里定是加了不好的东西,俊逸的眉微微拧起。
不过在柳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他还是举起了杯子,佯作喝茶——权易不是蠢人,万没有明知陷阱还要踩进去的道理,他还是有很多方法来应对的。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举起杯子那刻,会是柳华章突然受刺激的冲过来,将茶杯打翻。
权易不免感到错愕,抬头看向柳华章苍白的脸。
柳华章脸色已经是无比愧疚,到最后一刻,他到底是良心未泯,“权易,这茶你不能喝……是我和父亲对不起你,你、你快走吧!”
眼看事成,自己那不孝子却横插一脚将事情搞砸,柳泉快气疯了,他狠狠甩了柳华章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爹,你不能为了自己的仕途就卖了权易!”柳华章哽咽说。
“你、你住嘴!”
事已至此,就算不多说,权易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眼神发冷。
柳泉是文官,当官数年还只是个六品,没有晋升机会,而叶郡是二品尚书的幼子,他这么做无疑是想利用自己来讨好叶郡,借机与叶尚书牵上线。
当初温润、一心为民的柳泉到底是变了,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权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深深地看了面目狰狞的柳泉一眼,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此地。
身后,柳泉还在怒骂柳华章,“混账!就算没有我,你以为权易就能逃得掉?我告诉你,叶公子早就派人将外面围堵好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声音消失,权易抬头,面前已经围了七八个带到的护院。
护院都是聂奉的人,他们都跟着聂将军从过军,力量不俗。
他们奉命打断权易的手脚,将他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