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权恒他爹早就死了,而叶郡虽然受宠,他父亲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出面,只有聂将军,他只有聂奉一个孩子,平时娇纵宠溺的不行,这种事一向首当其冲。
权恒勾了勾唇,拍了下聂奉的肩膀,“聂兄,咱们能不能出一口恶气全靠你了。”
聂奉信心满满:“包在我身上!”
*
洇月不想探究这三个蠢货的想法。
就算对方真的来找茬,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自食恶果。
踢到他,可算是踢到硬板啦。
走出了那假山范围,洇月才停下脚步,玩味一笑,“你还要跟多久啊,权易。”
权易一怔,这才从一棵树后现身。
他是担心洇月会受伤,这才一时放不下心跟了过来。
可没想到洇月反而将那三个恶徒好好惩治了番,动手时丝毫不手软。
权易错愕的同时,这才发觉自己白担心了,这位面庞清秀很爱笑的同僚,有他自己的手段。
“抱歉。”身穿青衣、站着像青柏的少年如是说。
洇月没责怪他跟踪的行为,反正没用三皇子的身份行事,没必要这个时候拉仇恨值,他对于欣赏的主角还是很善意的。
“天色不早了,你再不去食堂就没暮食了。”洇月笑了笑说,“不然你去我那里吧,正好晚膳准备的多了。”
权易没反应过来,就被热情的洇月稀里糊涂的抓走了,来到了一处二层雅致小竹楼,这里除了清静,还有单独的小院子。
虽然青墨书院离京城远,是提供宿舍的,但大多都是两人间,就算是聂奉、叶郡等人,最多也单人,而不是像洇月这般拥有独立小楼。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得到如此殊待?
权易深蓝的眸再次不可抑制的露出探究。
洇月感觉到了却并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示意小林子上饭。
今天特殊,厨房那边准备的是拨霞供,也就是后现代所说的火锅,食材一一处理干净,用小锅开火煮的是菌菇汤,非常鲜美。
汤底早就准备好,水一烧开,锅里咕咚着水泡,鲜美的气味便在小竹楼里散开了,洇月在小林子的伺候下净手,这才将一大片鲜羊肉、不带刺的鱼肉片等下在锅子里。
饶是对食物没多大要求的权易,都肚子咕嘟了下,他脸一下子红了。
洇月听到了他肚子叫的声音,不过并没有促狭打趣他,招招手,“净手后一起坐下吧,不管怎么说,今天还要多谢你的提醒。”
权易沉默了下,有些拘束的净手坐在桌子的另一端。
拨霞供在京里很受欢迎,不过羊肉牛肉价格贵,酒楼里也都是富贵人家,权易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他用公筷夹了一片到碗里,眼睛微亮,味道真是鲜美。
洇月笑看着他的动作,给他盛了碗汤在一旁放置着。
他自己没怎么动,光给权易涮菜涮肉了,笑眯眯的看着少年拘谨又享受的用着饭。等权易差不多七成饱,他才猛然发觉这点,苍白的脸又默默的红了。
跟三年后真是不一样。
三年前的权易,实在太好懂了,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吃饱了吗?”洇月笑着,“再喝碗汤吧,温度没那么烫了,之后作为报答,你给我讲讲你在书院的生活吧。”
“我的生活?”权易疑惑。
“是啊,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也不认识什么人,万一再招惹像刚才那三个恶霸一样的人,那就不好了。”洇月叹气,“权兄在青墨书院这么久,应该懂得比我多吧。”
权易其实也不善交际,也没什么朋友,但他觉得洇月的担忧不错。
青墨书院达官显贵出身的人很多,有些人品性恶确实该防着点。
“好,”权易斟酌了下语言,先是讲了书院里最不能招惹的圈子,再就是说了自己总结出的小路,以及那些君子值得结交。
他没向洇月说过一句目前的生活,也没说过被聂奉等人针对的事,但从权易能总结出这么多躲避锋芒的经验上看,就知道权易在书院的生活并不轻松。
虽然主要对他表露恶意的只有聂奉他们,但底下想巴结三人的狗腿子为表明立场,定会也暗中默默排挤对付权易。
学院的夫子虽然喜欢他这个学生,也诸多维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洇月不禁想,权易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黑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内心感慨,洇月面上并没有表露,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权兄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晚上可要温习书?书院的宿舍亥时才会关吧,不如留在小竹楼里同我一起复习课业?”
学习的事,权易一向态度端正。
宿舍虽然两人间,但隔音不好,舍友又故意总发出动静,并不适合温习,跟静谧的小竹楼里更是天壤之别。
“好。”权易没理由拒绝,只能心里稍稍羞惭,“打扰了。”
书
房在二楼,屋里点着品质最高的无烟蜡烛,点多了,小屋里十分明亮,旁边还飘着熏香,那香味似乎是兰香。
权易觉得好闻,清淡又令人头脑清醒,不由多看了眼。
洇月忽然想到三年后、那日落雪时他说过的话,心中一动,“我欣赏孤傲的梅,但更喜欢濯濯自身的兰,权兄也喜欢兰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