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院内,夕阳的余光已经斜斜的照进了宋穆的考舍之中,让宋穆仿佛置身于一道光芒之中,绚烂无比。
而宋穆依旧低头书写,此刻正为这文章补上最后几句话。
“因而不论何等利民之策,不在利其余生,而在利其未来。而所能承载未来者,非少年不可,非少年不期。万事万物,初生初长,生机未来,皆于少年心中,皆于少年脚下,兴少年之教育,吾以为利民利国之良策、实策。”
宋穆神情专注,在作答之间也不自觉地被这气氛感染,手下笔锋平顺,但是一时间竟意犹未尽。
写着这最后一句,宋穆却仍觉得这并不够,仍觉得心中还有一丝豪情未书写而出。
屏息片刻,阳光落入宋穆眼中,似乎这一刻心中了然。
宋穆再次研墨,用文力继续滋养酸痛的右手,再次握笔写下。
“兴之所至,且为少年歌。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苑,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美哉我少年文朝,与天不老!壮哉我文朝少年,与国无疆!”
一段《少年中国说》节选跃然纸上,让宋穆此刻胸中豪气涌动,对梁任公的敬佩之情更甚。过去自己读来只是热血澎湃,但是今日与这文章一同写出,却有几分感激涕零,那胸中的豪情更是喷薄而出。
如此,宋穆终于完成了这整篇策论,也就在宋穆彻底完成之后,那之前已经涌动的道道文星青芒,突然传来变动!
一声嗡鸣响彻心中,宋穆只见到一道红芒轰然席卷而来,下一刻体内如同千军万马咆哮。
守卫宋穆的兵丁此刻只见到那埋头一日的宋穆忽的直起身子,将手中试卷细细收好,而后盘坐在座位上,而下一刻,天地风起云涌。
那本要垂落的夕阳似乎突然更加光亮了几分,光芒涌入那一间小小的考舍之中,映照在宋穆的周身。
这一刻狭小考舍之中的宋穆,犹如在发光。
兵丁攥着手中的长枪,不可置信的抹了抹眼睛。
……
如晚霞一般火红的红芒在顷刻间便横扫过众人,然后带着光芒一路往着远方而去。
那威能前所未有,只是瞬间,红芒便已经荡出二三里。
若是从空中俯瞰,便能见到一道红色光圈在飞快扩大,几乎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豫章省城。
那红芒扫荡而过,老于头和老连头都连忙对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严肃,此刻连忙扫视自身,开口问道。
“有什么不同了吗?”
老于静静的感受了一下,却是皱紧了眉头,见着周围的人也没有什么过分激动的表情,当下也是心中一沉。
“看来这道红芒,也没带来裨益异象。”
老于这般说着,语气上有些许的不甘,但却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要这么贪心。
而就在老于头缓缓坐回躺椅之中的时候,旁边的小孙子却是突然一头扎进了儿媳妇的怀中,不仅如此,此刻这小子竟然还有几分惊恐,正哭闹着挠着自己的脑袋。
“娘,我的脑袋……”
“宝儿,你咋了,你脑袋怎么了?”
儿媳妇见着自己孩子哭闹,当下慌了神,旁边的于家生也连忙凑上去,当下却只听着小孩子哭闹着说道。
“娘,我的脑门好冰,好冰!”
几人一愣,那儿媳妇伸手试探了一下,却没觉得什么不同,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一声抽气声。
是老连家十岁的孙子,此刻也正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小文!你怎么了?”
老连头也连忙起身去问情况,这大点的孩子当下却是开口说道。
“爷爷,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脑子里好凉,就好像突然吃了一大块冰糕的时候的样子。”
这么说着,老连头十一岁的孙女也点头,竟也摸着脑袋,开口说道。
“爷爷,小文没说错,我也感觉到了,凉飕飕的,整个脑袋都开始变的凉飕飕的了。”
几个孩子都突然感觉不对,顿时让周边的家人都慌张了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差池,而刚刚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的老于头猛然顿住脚步。
然后很是有些惊喜和不可置信的说道。
“老连,家生,这是不是……裨益异象?”
老于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激动,甚至身体都在颤抖。
听到这句话的老连当下也是反应过来,不过目光却是立刻看向四周。
而此刻,周遭人群中也突然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动静。
只见到人群之中的孩子大多捂着脑袋,那年纪尚小的只是哭闹,那已经颇有些岁数的,却是满脸惊喜。
“爹娘,我脑中好轻快啊,脑门
凉飕飕的。”
“爷爷,这感觉好奇怪,我突然觉得我记起好多事情来了,好像什么事情我都能记的一清二楚!”
“叔,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又温暖起来了,好像全身充满了力气!”
人群之中,无数少年孩童都在感叹,有人疑惑,有人惊喜,更有人发出惊呼!
“是裨益异象!”
“又有裨益异象了!”
人群之中,一个读书人突然站在椅子上,大声喊着。
“是裨益异象!大家!这不是普通异象!这是开智异象!是人间顶级异象!!”
那年轻读书人此刻面红耳赤,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下更是猛地甩袖大手一挥,朝着身后的人焦急的喊道。
“大家别愣着了,快把孩子们都送上前来啊,去把家中孩子都带来!这是开智异象!开智!真正的天地福泽!千古难寻啊!!”
那书生扯着嗓子瞪着眼珠子大声嘶吼着,周遭的百姓在那一瞬间诧然,与那些兵丁官差一般都纷纷愣住,可是下一刻,一个妇人发出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叫,提起裙摆扭身便跑。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一刻哄闹声如同洪水决堤一般传荡开来,那带着孩子的大人捧着孩童慌忙上前,那想起家中幼子的人则是疯了一般往家跑。
而下一刻,便见到那考院之中一道身影腾空而起,却是那贺士璘,此刻他立于空中,一声红色官袍衣衫猎猎,却是猛然开口喝道。
“我是江南西道学政贺士璘,即刻传令全城百姓,立送家中二十岁以下少年孩童到考院,此乃开智异象,福泽浩瀚!”
贺士璘声震如雷,一句话传遍整座城池,无数刚刚回家吃饭的百姓看向屋外,那考院之中的无数学子,笔尖也陡然颤动。
一时间,一股渐渐增大的哄动声传遍整座城池,裨益异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再次传开!
日落黄昏,豫章城的街道上再次人潮涌动,这一次百姓们正端着碗筷,又听得学政消息,回身拉上儿子,牵着姑娘快步冲向考院。
一位父亲慌张打开宅院大门,见得刚刚满月的孩子正被媳妇哄睡,当下一把抱起。
“相公,你要做什么?!”
男人喘着粗气,却是一把扯着妻子一同往外,登上马车。
“娘子,你想不想我们家出个读书人?”
富贵男人的眼眸已经有些通红,女子愣神,男人已经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目光看向那远处正散发出道道青芒的考院。
“他日我儿若是能成文道秀才,今日考院写出这等文章的人文人,便是我儿的再造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