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听泽在书房写字。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他抬眸一瞧,笑弯了眼睛,“钟小姐,你怎么来了?”
“什么钟小姐?”陈听澜翻白眼,“别叫得那么生分,大家都是朋友。大哥,你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嘛。”
她冲陈听泽,挤了挤眼睛。
陈听泽失笑,“如果钟小姐不觉得冒犯,我便直接叫名字。”
他询问钟灵毓的意见。
钟灵毓突然被拽进来,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她不知道陈听澜要带她来做什么。
陈听泽又跟她说话。
她只好按下疑惑,随口应道:“一个称呼而已,陈公子随意。”
“我哥叫你名字,那你也别太生分了。”陈听澜说,“你直接叫我哥子钰吧。”
“子钰?”钟灵毓下意识吐出这两个字。
陈听泽听得面色发热。
子钰,是他的字。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从她嗓音中溢出来,还...还挺好听。
陈听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字,叫着那么顺口。
陈听澜解释说:“我哥的字啦,他朋友都这么叫他。”
钟灵毓觉得奇怪。
直接叫字,未免也太过亲近。
她自以为,和陈听泽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这样唤他的程度。
“我直接唤名字吧。”钟灵毓不好意思道。
“除了陈公子,陈少爷,叫什么都好,不然总觉得太生分。”陈听澜适时缓解她的尴尬。
钟灵毓小声问:“所以你把我弄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
陈听澜这才想起正事,她向钟灵毓伸手,“把你母亲照片给我。”
钟灵毓从怀里抽出相片,递给她。
陈听澜便拿着那张相片,走到陈听泽面前,示意给他看,“大哥,这位夫人,是灵毓的母亲,已经去世。你把这位夫人的相貌刻在印章上,送给灵毓呗。”
钟灵毓微愣。
怪不得听澜带她来找陈听泽。
听澜见她项链没了,想哄她开心,就带她过来,找陈听泽做印章。
她心中微暖。
只是这样,太过麻烦人家。
“其实有张相片就好,做印章太繁琐。”钟灵毓把相片拿了回来。
过程中,她无意识,擦碰到陈听泽的手。
陈听泽像是被电了一下,指尖一顿,红晕一直从耳根,攀到颈间。
他咳嗽了一声,“不繁琐,也就半天时间。”
低头掩饰着无措,陈听泽从架子上,拿起一支毛笔。
他低头作画。
陈听澜上前磨墨。
不一会儿,零星几根简易的线条,陈听泽就将云素清的面貌,勾勒出来。
他把宣纸递给钟灵毓看,“印章虽无法完全还原夫人的面貌,但相对于相片来说,不易磨损。照着这个线条轮廓,刻在印章石上,只要不刻意去磨,能存放很久。”
钟灵毓接过来,看了看。
她颇有些心动,“真的能刻吗?”
陈听泽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假意整理着宣纸,“可以。”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钟灵毓感激不已。
陈听澜心说,给她大哥当媳妇儿,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怕把钟灵毓吓跑,她没敢说。
陈听泽温声道:“你是我小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做一个印章而已,不算什么。”
于是,三人在书房忙碌起来。
钟灵毓挑选了一个印章石,陈听澜去柜子里找印床。
等一切准备就绪,陈听泽便开始在印章石上打底色,勾印图。
钟灵毓和陈听澜一左一右,目不转睛,盯着陈听泽手上的动作。
半晌,陈听澜突然道:“灵毓,我肚子疼,你先在这看着,我得去趟卫生间。”
说完,她捂着肚子,一溜烟儿跑走了。
钟灵毓看得入迷,随意应了声,继续盯着。
她离得不近,但也不算远。
陈听泽嗅到她身上的乳香,掺杂着淡淡的花香味。
书房暖炉烧得滚热。
她身上的温度,仿佛也随着热气,隔空传过来。
陈听泽脸更红了。
他余光瞥了她一眼。
她粉腮红唇,颈间的肌肤也泛着薄红。
水灵灵的黑眸,潋滟澄澈,一副专注而认真的样子。
陈听泽悸动不已,心跳得厉害。
一时走神,印章险些从手上滑落。
这时,钟灵毓问:“线条都勾出来了,还要刻多久呢?”
“一个小时便够了。”陈听泽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额头上也有薄薄的细汗。
不知是因为室内太热,还是因为过于紧张。
钟灵毓倒了杯茶水给他,不好意思说:“真是劳烦你,先歇歇吧。”
陈听泽心口热烘烘的,他拿起杯子,喝了
一口。
而后腼腆笑道:“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大家都是朋友。”
顿了顿,他看向钟灵毓,“你头发上落了东西。”
“什么?”钟灵毓摸了摸脑袋,什么也摸不到。
陈听泽让她稍微低下头。
钟灵毓矮下身子。
他扬手把上面的梅花摘了下来。
梅花红的妖艳,格外动人。
可眼前姑娘的温雅清纯,更令人心动。
陈听泽抿了抿唇,将梅花放到桌上,“好了。”
钟灵毓对着他笑了笑,“多谢。”
陈听泽说不用谢,而后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印刻。
他刻得专注,她看的认真。
室内暖炉,烧得红火。
正扒着一条门缝,在外面偷看的陈听澜,激动得简直要发出鸡叫声。
*
相对于这边书房的静默温和,宏仁医院三楼某间病房,阴冷死寂的可怕。
沈怀洲面无表情,盯着李副官怀里的猫。
李副官干笑一声,说:“钟小姐让人把洪北街的房子安置,又把猫还回来了。她嘱咐要好生照看,别饿着猫,这猫要送去老太太那儿去吗?”
沈怀洲拉着脸,一言不发。
李副官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许是被抱得不舒服,猫咪开始剧烈挣扎。
李副官一个没注意,猫突然跳到病床上。
扬起爪子就往沈怀洲胳膊上,挠了几个血道子。
沈怀洲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他盯着伤痕,太阳穴突突直跳,忍着脾气,吩咐李副官把猫抱走。
真是叛逆的主人,养出叛逆的猫。
能活活把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