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乞丐愣住了,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条件。
但,看着他手里沉甸甸的十两银子,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巨大的诱惑——更何况,看这少年锦衣华服,也不像个坏人,刚刚还扶起跌倒的自己,想来,就只是逗逗自己好玩。
于是,老乞丐道:“好,好。”
宇文呈笑了起来。
他的容貌也不坏,虽然年纪还小,也看得出形貌俊朗,加上脸上仍带着一团稚气,笑起来更给人一种可亲的感觉。
但下一刻,他突然变了脸,握着银子的拳头重重的打在了那老乞丐的脸上。
“啊!”
那老乞丐猝不及防,被他打得仰面跌倒在地,鼻子立刻破了,流出血来。
老乞丐顿时傻了,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出手这么重,还没来得及反应,宇文呈已经上前又一脚踢向他的胸口,就听一声闷响,那老乞丐的脸色顿时惨白,一口腥红的血吐出来。
可宇文呈不但没有收手,看到血,他反倒兴奋得两眼发红,顺手捡起那老乞丐掉在地上的拐杖,用力的朝着他的头打了下去。
砰砰几声,那老乞丐被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打滚。
他抱着头,拼命的讨饶:“别打了,别打了!”
宇文呈却根本不听,不仅不听,打得更用力起来,一边打一边还说道:“为什么不打?你拿少爷的钱,就得挨少爷的打。别怕,我这儿还有钱,我打你多少给你多少,嘿嘿!”
这一幕,看得商如意目瞪口呆。
她当然早就知道宇文呈生性跋扈蛮横,有的时候哪怕她拿着嫂子的身份也压不住他,可不管怎么的跋扈蛮横,他终归是个孩子,他的跋扈蛮横,也不过就是让家里人头疼,并没有什么恶行。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出身锦绣丛中的少年,居然就会当街打人。
而且,看到他见血却愈加兴奋的样子,商如意甚至觉得,她看到的不是宇文家的三公子,不是一个少年,甚至——不像一个人!
眼看着那老乞丐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叫不出声来,商如意正要开口阻拦,身边一个人影猛地冲了上去。
是宇文晔!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走上去,一句话不说,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宇文呈的腰上。
“啊——!”
宇文呈惨叫一声,直接被他踢出了好几丈远,重重的跌落在地。
商如意吓坏了,急忙上前:“二哥!”
她虽然也想教训宇文呈,但也没想到宇文晔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一脚下去把人都踢飞了。
而宇文呈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下,趴在地上一时动不了,正火冒三丈的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是宇文晔,也惊了一下:“二哥?”
宇文晔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你在干什么?”
宇文呈惊愕之余,又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商如意,顿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来,忍着痛笑道:“二哥,你是带我嫂子出来闲逛吗?正好,这听鹤楼的风景最好,你们应该多来看看。不过,就别管我的闲事啦。”
宇文晔道:“我问你在干什么!”
他二人说话间,商如意已经走过去扶起那老乞丐,那人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快没气了。
宇文呈冷哼了一声,才说道;“没干什么啊,教训教训他。”
宇文晔道:“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人?”
一听这话,宇文呈也变了脸。
他理直气壮的道:“怎么就轮不到了?弱肉强食,这是天底下所有人的生存法则,这不是二哥你教给我的吗?”
“……”
“我打了他,他被我打了,这就是弱肉强食。”
“……”
“他活该!”
一听这歪理,商如意顿时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宇文呈,小小年纪就如此残暴任性,对一个老人就能拳打脚踢,还毫无悔意,若他长大了,得了权势,那还得了?
尤其——他出身在宇文家!
一想到这里,商如意突然觉得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宇文呈一声惨叫,商如意转头一看,是宇文晔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压了下去。
宇文呈的脸被压在地上,搓着那些淤泥青苔,眼睛都红了。
只见宇文晔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给我听清楚,弱肉强食,不是你恃强凌弱的理由!”
“……”
“如果你欺凌他,他是弱,但你不是强,你是恶!”
“……”
“你也应该知道,我对待恶人,一向是什么做法。”
宇文呈咬咬牙,还残留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却慢慢蒸腾起了一股恶狠狠的意味,道:“不就是杀恶人嘛,你要杀我,你杀啊!”
“你以为我不敢?”
宇文晔的脚下突然一用力,就听见宇文呈的骨头发出了
濒临破碎的声音,脸色一下子涨得发紫,眼睛爆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竟真的要——
商如意吓坏了,急忙上前一把拉开了他。
宇文晔全身的力气都在脚上,猝不及防被她拉得趔趄了一步,险些跌倒,但也松开了脚下的桎梏,宇文呈一下子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呛得咳嗽了起来。
商如意忙蹲下身扶着他:“你,你没事吧?”
她虽也有些讨厌这孩子,但真看着宇文晔下狠手,心里还是不忍。
这毕竟是大街上,弟弟当街打老人,兄长当街杀弟弟,那还得了?
宇文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快把肺都咳炸了一般,两眼通红的转头看向宇文晔,咬着牙,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眼中浓烈的狠劲,让商如意心中一悸。
这,真的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这种恶性,又有这样不怕死,对着兄长也毫不畏惧的凶狠?
她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道:“三弟,你二哥说的那些话还是为你好。为人做事,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
听到这话,宇文呈的脸色一沉,突然又冷笑起来,对着她道:“二嫂,这话你说出来,有点太好笑了吧。”
商如意的心一沉:“你,什么意思?”
宇文晔也抬头看向他。
宇文呈冷笑道:“你身为我二哥的妻子,偷偷跟皇帝来这里私会,这么不守妇道又伤风败俗,还好意思跟我说做人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