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赵静。
那可是带过她的老师,也是同她最亲近的同事。
虽然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在职场,关系是最好的。
她不明白,赵静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因为人员调动的事情?
南浅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不然昨天发出去的消息,赵静就会回复,而不是当作没看见。
只是她不愿意这样揣测,也就没有多想。
却没想到,人性无须揣测,她本就如此。
南浅一瞬间通透之后,离开议论纷纷的人群,回到法务中心。
赵静正在填写交接单子,看到她来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却连头都没抬。
现在南浅已经知道是自己在造谣生事,就算道歉求饶,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等她来撕破脸皮。
所以赵静没有抬头,仍旧低头签字。
见赵静连半分歉意都没有,南浅有些生气。
却很快调整不理智的情绪,提起步伐,走到她面前。
“北胡同餐厅,我们去那里聊聊。”
签到一半的字,停顿下来。
赵静缓缓昂起头,看向南浅。
“既然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聊?”
不应该是冲过来,扇她几巴掌,以泄心头之气,或是以诽谤罪,将她告上法庭吗?
“说好今天请你吃饭的,就当是为你送别。”
南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望着那道从容不迫的淡雅背影,赵静下意识捏了捏紧张的手心。
她都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南浅却没打算告她,还请她吃送别饭。
这让赵静有些没法理解,却还是在沉思几秒后,放下笔,跟了上去。
北胡同餐厅,是南浅刚来公司时,赵静第一次请她吃饭的地方。
那个时候,两人边吃边聊,欢声笑语的,现在面对面而坐,却相对无言。
安静数秒,始终没有等到道歉的南浅,端起桌上茶盏,往杯子里倒了点水。
倒完,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赵老师,我自问,平时在工作中,待你还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静不是个努力上进的人。
每天来公司,就是化化妆,喝喝咖啡,聊聊八卦。
重要的工作,全部分给组员,自己能摸鱼,则摸鱼。
南浅知道她在混日子,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是因为她不苛责下属,而是因为,她念情、重情。
所以对待照顾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会宽容些。
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宽容,换来的,却是背后一击。
南浅还挺失望的。
她的失望,赵静全看在眼里,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我自问,也对你挺好的,看你经常不吃早饭,总是给你带早餐,就为了让你吃饱,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明明答应过,留她在沈氏的,转头又随便找个烂借口,把她给调走,她怀恨在心,因此报复,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逐渐变得陌生,南浅有一瞬间,感觉到很难过,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无奈笑了笑。
“赵老师,如果不是因为要留下你,我就不会跟秦副总去海城陪客户吃饭,也就不用经历被康维斯侵犯的事。”
本是愤慨的赵静,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
“怎么回事?”
南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淡漠开口:
“其实说来说去,你不过是秦副总算计中的一环,你也是受我牵连了,这才会被调走。”
她顿了顿,又道:
“如果我心甘情愿陪康维斯,这样就能留下你,但赵老师,事关清白,换作是你,也不会同意的吧?”
虽然她没有说具体因由、以及详细过程,但做法务的,哪个不是逻辑性强的,赵静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跟你说过的,只是你不信。”
南浅盯着赵静,一字一句问:
“就算信,你也不会体谅我的,对吗?”
南浅拥有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看一眼就能看进人的内心,赵静不敢与之对视,闪躲着避开。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着,南浅便明白,不论当时说没说详细,赵静都会选择背刺。
“赵老师,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意诚实以待吗?”
赵静的年纪,比南浅要大很多,但论格局,论做人的坦荡,赵静是比不过的。
她本想着,南浅不追究自己的话,那聊几句,就散伙走人,没必要多作攀谈。
大不了,以后删掉微信、联系方式什么的,就当是一个人走茶凉的同事……
但她没想到,南浅就想要听她一句实话。
就好像……她曾
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这样的南浅,让赵静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羞愧。
“人都是为自己利益着想的,我没了利益,又怎会体谅你的难处。”
她说了实话,南浅的心,却莫名被扎了一下。
“我以为我处理得很妥善,却忽略了升职加薪,并不是你所想要的。”
说实在的,南浅的确做到了一个朋友该做的事,只不过别人没把她当朋友。
想到这里,南浅再一次缓缓开口:
“你为我买早餐,是真的出于对我的关心,还是只是为了混日子,所选择的一种方式。”
一种,阿谀奉承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