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公平起见,在这句话后头再加一句,若皮货有问题,需支付任记商行劳碌费为总价的一成。”
小管事听到这话犹豫了。
达鲁见状,立即上前问道:“怎么了?”
小管事正要解释,任广江便开了口:“我今日看了阁下的皮货,相当的满意,但是后面的皮货还没有送来,我不知道成色,若都跟今日送来的皮货一样,那我这后头加的话也是废话,做生意大家都要有诚心。”
“要不然,这生意我看就不要做了,不能只管我们任记商行的责任,我在苏州城这些日子经我手上的生意数十桩,都是公平公正的。”
小管事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看向达鲁,达鲁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于是小管事将这句话加到了后头。
随后两人在加话的地方按下了手印,文书三份,鉴证人请了牙侩,任广江与牙侩交好,随叫随到,给了对方跑腿银子。
随即任广江清点了这一车的皮货张数,与对方签下交接单据,明日之前就得将剩下的货全部送了来,三日后皮货商人直接过来拿走八万两银子。
人走了,铺里也安静了,任广江将文书放到桌上,看向宋九夫妻,随即笑了起来,宋九颇为无奈。
而此时皮货商人达鲁得到文书后,立即给陆同知府上递了信。
陆府内宅西院里,蒋氏正在荷花池边喂鱼,下人就匆匆赶了过来,将好消息告诉了主子,任广江上钩了。
蒋氏没想到一个关外皮货商人就将任广江给骗进了圈套里,当即哈哈大笑,一笔生意八万两银子,足够任家人倾家荡产,将韩氏的财产吐出来还倒欠她的钱。
不愧是会做生意的蒋氏,她这就给韩氏写信,信里头说了,韩氏被任家老二骗走的财产可以得到手,若是她不方便的话,可以折成现银给她送去,不过现银只付一万两银子。
信很快送到了裴府内院。
韩氏看到蒋氏的信,心头大喜,然而看到一万两现银,心头有些不舒服,看似问她方不方便,实则已经惦记上了她那些财产,两万多的价钱变成一万两,也是趁火打劫。
然而没有蒋氏出手,韩氏连这一万两现银也得不到,与其跟蒋氏撕破脸,不如得到一点银子算一点,将来指不定还要依仗人家的地方。
韩氏同意了。
陆府,陆清颖经过几日深思熟虑决定找母亲谈一谈自己的婚事,她打小养在老家,与母亲的感情不深,陆清颖来了苏州城后,甚至还有些怕她母亲。
陆同知的正妻吴氏,不擅经营做生意,不过却是挺会花销的,贵女出身的她,样样用具都得用好的,穿的用的无一不精致。
今日女儿过来谈起自己的婚事时,吴氏就看到女儿穿的是老家时的旧衣,脸色便不好看了。
“你要是惦记夔州云安郡,那我可以送你回去的,正好你这婚事一时半会完不了婚,裴府有丧事,得三年后才能完婚。”
陆清颖正是同母亲说这事儿来着,三年后她已经十九了,她一个老姑娘出嫁,到时候不成了苏州城的笑柄。
吴氏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样,而是女儿会不会给陆府丢脸,她很快安排嬷嬷将女儿带了下去,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过来,她才满意。
正好府中管事送来了蒋氏的账本,吴氏一边看账本一边交代陆清颖,“咱们府上有钱,出门在外你岂能寒碜,你是嫡女出身,又不是西院小妾,穿的那是什么,还不如一个小妾。”
“记好了,女人要想尊荣,满头珠翠,头面首饰那是基本,同一件衣裳不得穿三回,胭脂水粉买最好的,行为举止皆优雅,性子内敛又沉着,这才是养尊处优的女人。”
“不然你要做那粗糙的乡下妇人,还是小门小户的粗鄙妇人?莫忘了你姓陆。”
吴氏收回目光,这才看向账本,尤其是账本上西院的开销。
陆府有规定,主院和东院的开销只记银钱数目不得细细算账,但是西院的开销就得一笔一笔的登记,所以即使吴氏不掌中馈,却了解府中的花销都去了何处。
吴氏伸出玉指指向其中几处开销,交代管家,说道:“花销太高,划了吧,叫蒋氏补上银钱数目,一个小妾而已,哪能动不动就买首饰衣裳,上一次我赏给她的还不够么?”
管家不敢有异议,这就记下了,账本得改,账目得重新算。
吴氏指了几处要改的地方,这就将账本丢到一旁,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儿,想了想,屏退了屋里的下人,这才说道:“颖姐儿,三年为期那是裴老夫人的想法,裴知州可没有发话。”
陆清颖一听,疑惑的看向母亲,只是她今日来还不只是为了这三年之期,她期期艾艾的开口:“娘……娘,我……我不想嫁入裴府。”
想她婚事一波三折,她来苏州城前是没有想到过的,尤其那裴府庶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上一次寺里相见那是个意外,她的银钱被小偷偷了,是对方寻回来的,就只是匆匆一见,怎么就私定终身了呢。
仔细想起来,
陆清颖也不傻,她这是遭人算计了,而算计她的正是她的未来夫婿,这样的男人哪敢嫁。
然而吴氏可不在乎女儿是什么感受,陆府的颜面大于一切,于是生了气,“你说不嫁就不嫁,你可知裴府有靠山,那正是京城里的晋王爷,即使晋王妃没了,想必将来用小姨子续弦。”
陆清颖心头苦涩。
“颖姐儿也别气馁,嫁的虽是庶子,但是我瞧着那庶子比嫡子有出息,脑子灵活,老爷最近将他带在身边,总跟我提起他,此子来年会试,定能考上进士。”
“到那个时候,他光明正大的开始做官,你怎么说也是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