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就是不看账本,她心头难受,可惜就是听不到三娘心头会是谁要对付她,于是试探的问道:“庄主,最近梅庄遇着啥事了?”
陶三娘摆手,“啥事也没有,就是人到中年,突然发现膝下无人,就想早早做个交代,万一出事,也不至于这梅庄落入仇人手中。”
仇人?
宋九很想仔细听一听陶三娘心头所指的仇人是谁,可是陶三娘城府深,宋九没能探到,但她能感觉得到,梅庄一定是要出事了。
宋九还要再套话,陶三娘却是将账本收了起来,交代道:“我能教你的都教了,以后梅庄里,我那些手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可得好好顾着梅庄,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宋九心头忐忑不安,陶三娘这就催着她先回去,不过走前,她将一块私印交给她,“替我保管,我不想这枚私印落别人手中。”
宋九惊住,她不接,她很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就不能跟她说一说。
陶三娘强行将她的私印塞到她的手中,劝道:“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从京城到安城,每一步都是被逼迫的。”
“我原本以为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安城能寻得一条好路子,瞧着我又错了,这事也怪不了别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们也别再问,不想牵连你们。”
“不过你放心,我陶三娘从宫里出来都没有死,这小小安城又有何惧。”
宫里?宋九震惊的看着她,陶三娘抬了抬手,宋九只好拿走她的私印先退下。
说起宫里,宋九想起自己初次来梅庄时见到陶三娘,她说的那个关于宫里尚衣局奉御的故事,眼看着账房的门关上,宋九回头看了一眼,却被身边的王守来催促着离开了。
坐在牛车上,宋九看了一眼掌心小小的私印,上面写着陶三娘的名字,以及名字下方一朵小梅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为何在现在将私印交给她?
王守来问宋九,要不要去城南。
先前宋九托王守来打听县学里的情况,王守来在梅庄里有门路,很快就打听到了,城南县学开春会设立童生班,宋九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动了心思,她想给弟弟一个好的前程。
宋九叫王守来送她去城南,并从袋里拿了银钱叫王守来去周旋县学里的门房,将招收童生班的夫子请来,听说这位夫子是县学教谕的门生,深得教谕的喜爱。
宋九在县学对面的酒楼里坐着,心情复杂的看向对面安城读书郎都敬畏的县学,若是她弟弟能进这儿读童生班,将来指不定还能考个秀才,如此一来,母亲也有了依靠,她也就放心了。
宋九的心头对母亲仍旧有恨意,所以她做下这一切并不想告诉母亲和弟弟,就当是他们的运气吧。
这边宋九等着县学里的夫子,那边宋六回到青花楼里又发现先前带走她的壮汉出现在楼道中,正在寻她。
宋六抿紧嘴唇,面色有些苍白,她吩咐侍女守住门,自己来到铜镜前梳妆。
九丫头给的花布衣裳被她折叠在桌上,从青花楼里离开,除了她的百宝箱,便是九丫头的这一件衣裳了。
宋六很快梳了一个美人髻,戴上金饰,这才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却轻轻地抚向自己的小腹,随即从里屋出来。
前头两位壮汉还带着人一间一间房的搜查,宋六却带着侍女离开了青花楼,直接往王府去了。
安城的王府是没有府牌的,知道内情的人才懂这儿住着的人是什么身份,比如宋六。
王府侧门外,宋六一身锦衣,头带金饰,身姿挺直的站在门外,门房问情况时,她面色平静地开口:“给主母传个话,青花楼花魁宋六怀上了贵人的孩子,如今带着孩子前来认祖归宗。”
随即宋六拿出晋王的信物,是晋王带在身上的手帕,上面的图腾看一眼就知道了,门房吓得不轻,连忙去传话。
而隔着门房不远处听到动静的下人却是神色慌张地赶紧往西院禀报去了。
晋王在青花楼里待了几个月,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但是今日王府侧门外来了一位自称怀了王爷子嗣的女子,却是头一回。
传话的齐嬷嬷可急坏了,脚步匆匆的过来禀报,小裴氏听了,手中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齐嬷嬷生气说道:“王爷哪都好,就是风流成性,竟然搞大了青花楼花魁的肚子。”
齐嬷嬷的声音说得极小只有主仆二人能听到,却仍旧遭来小裴氏一巴掌,吓得齐嬷嬷赶紧跪在了地上。
“王爷也是你一个下人能说的?你不想活了不成?”
齐嬷嬷知道错了,刚才是一着急,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裴氏沉着脸,手握紧成拳。
王爷今日不在府上,不知去了何处,这青花楼里的花魁登门说自己怀孕了要王府给说法,王爷知道会怎么处理呢?纳了她?
王爷是年纪大了挑女人的眼光也差了么?
小裴氏沉思了一会,随即掀眸看向地上跪着的齐嬷嬷,说道:“你说,这会不会就是王
爷的意思?于我一个正室来说,不过是再纳一妾而已,可是某些人恐怕就要坐不住了。”
齐嬷嬷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听了主子的分析很认同,就是替主子不值得,可是在京城,主子也替王爷纳了不少妾室,到了安城,又来一位,主子太苦了。
小裴氏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人可以入府,不过得府医查一查她是否真的有身孕,毕竟这个孩子不可能是王爷的。”
齐嬷嬷震惊的看向主子,王爷在青花楼里住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怀不上孩子?
小裴氏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语气冷淡地说道:“王爷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