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问林三道:“那最后你们俩怎么样?得手了?”
林三点点头,“后面,我们从一个保险柜里翻到了好多钱,膘子就把这钱平分了,我拿回了家里,给了叔叔婶婶一点儿,他们疑心我这么多钱从哪里来的,我说是我自己挣的。然后他们也将信将疑的,直到几天后……”
被膘子偷窃的那家人家,看到自己家的保险箱被盗,非常的心痛难过,哭天抢地的。
“我的钱啊!我的儿子啊!儿子没了,剩下的钱也没有了!我不想活了!”那家人是一个失独老人,早年儿子在工地上做工,发生事故,死了。赔了些钱,据说他就那么一个儿子,老伴不在了,一个人带大的儿子。自打儿子走后,虽然是赔了点钱,但他整个人就不正常了,把大部分的钱用来盖房子,心里想着房子盖起来了,就能给他娶媳妇儿了。房子盖好以后,每天都期盼着儿子回来啊!殊不知他的儿子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他的期盼终归是落空的。
林三知道了这个事儿以后,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是自己间接导致的。林叔林婶就问侄子林三道:“三儿,婶问你一句。你的那些钱究竟是哪里来的?你去做什么工作,能挣那么多钱?”
“就是买卖,挣的钱。”
“什么买卖?”林婶继续寻问道,她也没看到林三去做什么啊,什么买卖,做买卖起码得要点本钱吧,他的本钱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要知道,给的那几百块钱,相当于是他们一家快一年的生活费了。
林叔起疑了,“林三,你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偷偷摸摸的,我告诉你,若你那钱不是正经钱,我是不要的,我嫌丧良心!”
林三默不作声,不敢说话,心虚。林叔见状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再次确认一次。“你是不是去那个庄里偷了人家的钱?”林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最终林三还是敌不过良心的谴责,他承认了。
“是,我偷的,我和膘子两个人一起合作,拿的钱。”
林叔一听火冒三丈,气死了,狠狠的扇了林三一巴掌,“你这个畜生,这钱你也敢偷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那家人的钱,是人家儿子用命换来的钱,你们敢去偷,不会天打雷劈吗?你给我送回去!快点!”
“晚了,我已花了一些了。”
“花了多少,不管是花多少,你也给我去还!”林叔命令的口吻,大声唬道。
“我不去!”林三拒绝了,他是不敢去,没脸去。然后,林叔火冒三丈,拿起笤帚直接就追着打。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林三和叔叔婶婶家就决裂了,林叔再不承认林三是他侄子,他们再不跟他往来了。
林三回忆完了,他长叹一声。“要是当初,我有那个勇气,我跟我叔叔的关系也不会搞成这样了。”
张善很佩服林叔的善良,“说真的,你叔叔真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要是换了谁,也绝不会那么做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我曾经也回过那里去见他们,可是我叔叔的脾气,我是了解的。我每次去,买东西给他们,他从来不收,还把东西丢到大马路上了,我脸上挂不住,气愤的就再没去了。”
叔叔家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林三隔远看到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他十分羡慕,可是他做错了一件事情,又没脸承担,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也是他内心里一直惦念着,无法释怀的。
林三就一个人飘零来到了黄阀村,他隐姓埋名,取名黄大牛。从今往后,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儿了。脚踏实地的,老实本分的,在那个黄阀村就安顿下来了。这也就说明了,黄大牛一生无儿无女,死了还能得黄阀村的人宽宥,帮助了。
黄大牛的烟瘾很大,也就是改头换面后,才染上的烟瘾。在中年时,得了肺癌晚期,就这么走了。
张善还在开着车,突然林三又问道:“张师傅,还有烟吗?我想再抽一支。”张善又递给了他一支,林三把烟点燃,紧巴巴的抽了起来,张善还特地留意了一下,还真是,林三烟雾都不吐的,直接从鼻腔里吞咽下去,张善很意外,很震惊的。
“林三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太厉害了!”张善夸赞着。
“这有啥啊,你这烟好抽,我从来都没有抽过那么好抽的烟啊!”林三糊涂的过了一生,没享受过好的东西,就那么几块钱的烟,他都很满足了。
突然,林三就站了起来,他跑到后车厢去了,使劲儿把棺材盖一翻,张善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到一边,下车大声喊道:“林三,你干嘛!给我下来!不能惊扰了逝者!!”张善见林三这样的奇葩行为,慌的一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第一天上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理。
林三把抽到一半的烟,双手抱起尸体,把烟头塞进尸体的嘴里。“抽吧!抽吧!这烟好抽,你一辈子从来没有抽过这么好的烟,这下也算是过了把瘾,圆了你的愿了。”
张善在一旁喊着,“林三,你下来!快下来!我再警告你一次!
你要再不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张善警告道。
其实,张善挺害怕的,他不敢靠近,只是在后边嚷嚷着,棺材里装着的黄大牛的尸体,穿着的寿衣绿绿的,至于是什么样的花纹样式,看不清。张善强装镇定,鼓起勇气,闭着眼睛嚷。
林三叫了一下,“张师傅,你就行行好,就一次,最后一次,让他抽了这口烟吧,他临死的时候,一直就想念这一口,死了都没咽下这口烟。”
张善听着林三乞求,他心软了,“行了,你就快点吧,不要惊扰了逝者,我也不好跟主家交代的!”
“是是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