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花州市的路上，沈小明想起了父亲说的话，要低调，要隐忍，察言观色，凡事过脑子。

他把车开到市政府附近的车位里，然后步行到政府大院里的集合地点集合。

他这一批选调生有十个人，因为花州市不大，就两个县，一个花红县，一个花旗县。

他在这十个人中看到了付可欣，付可欣也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们这十个人五个分到了花旗县，五个分到了花红县。

市委组织部派了两辆小巴车去送他们。

沈小明发现付可欣也分到了花红县，只不过是龙家镇。

龙家镇和牛家镇离的就五公里，但龙家镇却是平原，牛家镇是浅山丘陵。

龙家镇粮食产量高，相对富裕一些。牛家镇可是靠天吃饭，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

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亲自来送他们，毕竟这里面有两个厅级干部的子女。

到了花红县政府大院，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在大院门口等着呢，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带队送人，他们可得好好迎接。

县委组织部的人员负责对接，他们得知这五个人里面有两个厅级干部的子女时，都在猜测是哪两个。

县委组织部部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汪林。在送走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后，给他们五个人见了见面，好好的勉励了一番。

沈小明看这里面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一个男生是他们学校经济专业的，另外两个女生是山河财经大学的。

他们三个人都提前知道了沈小明和付可欣的身份，所以向他们两个投来羡慕的目光。

县委这次准备了五辆车去送他们五个人到不同的乡镇。

汪林去送付可欣，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琳送沈小明。其余三个人是组织部的普通工作人员送的。

这当然是有说法的，付可欣的父亲在花州市当了几年市长，他的千金由县委组织部部长汪林去送。沈小明的父亲是番茄市副市长，级别和付可欣的父亲一样，但是付可欣的父亲是花州的父母官。

刘琳一路上不断的问沈小明问题，还问沈小明有没有女朋友。

沈小明告知她有女朋友之后，刘琳接着问了李冰心的情况，最后才不再说什么。

她外甥女也是今年刚毕业，进了银行工作，就想着给她物色一个男朋友，她看沈小明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想撮合一下他们两个。

得知李冰心去北大读研究生了，刘琳心中有了主意。这年头，外边的世界变化太快，女孩子到了外边保准不愿意回来了。

汽车在牛家镇政府院里停下来，镇书记和镇长都在院里面等着迎接。

刘琳和书记镇长看着很熟，一下车就互相寒暄，频频大笑。

沈小明见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镇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紧随其后跟着下了车。

“我可把人才交给你们两个了，可要好好培养啊！”刘琳见天色已晚，着急回去，说完话就上车准备走了。

书记和镇长挥手告别，然后和沈小明说话。

他们两个现在很头疼，听说沈小明是番茄市副市长的公子，自己的小庙怎么能供得起这尊大神？

分配他的工作成了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商量了半天，最后把沈小明分到了计生办。

“计生办！”沈小明没记错的话这个机构后来合并了，并入了卫生健康委员会。

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好单位，当时计划生育是一票否决制，所以人员和经费给的都很足。

但是沈小明从内心抵触这个单位，他小时候记得有个亲戚家生了二胎，被计生办的人给强行抓了，关了好几天，最后交了八千多的罚款。

他去计生办报了到，计生办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叫杨明鑫，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满身的酒气。

计生办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男的是临时工，听说家里都是县里面的关系，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是事业编制。

他们都听到了风声，对沈小明的到来表示欢迎。

他到镇政府办公室也报了到，办了一张饭卡，安排了一下住宿。

镇政府旁边有个宿舍楼，他被安排了一个单间，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整个宿舍又脏又乱，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认真的打扫了一下卫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发现被子上都是污渍，便想抽时间买一床被子。

等一切安顿好了，他打开手机给李冰心打了个电话。

李冰心对他的遭遇感到心疼，又劝他不行就别干了，遭那罪干嘛。

她已经买好票了，明天就要出发去北京了。两个人电话讲了四十多分钟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这里手机信号很差，有时候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当天晚上他就卷着这污秽不堪的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食堂吃饭，却发现整

个食堂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用餐时间表，是七点到八点。

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还是不见一个人过来。

沈小明知道以前的机关单位不用打卡考勤，都是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想什么时候走就走。

他用完餐，发现书记正在往楼上走，书记看见他，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书记就往办公室走了。

然后镇长开着车到院里面了，下车和他说了两句话就上楼了。

镇政府办公楼是个两层的长楼，镇长办公室在西边，书记办公室在东边。

镇长和书记都住在县城，离牛家镇都很近，也就三公里。

镇长开着一辆夏利，书记骑自行车。

沈小明一个人到了计生办办公室，发现没有人来，于是打扫了一下卫生。

到了九点多，那两个临时工才过来，三个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他们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沈小明坐在椅子上发呆。

通过交谈得知，这两人一个叫王文杰，一个叫张风，都是在这里干了十来年的老江湖了。

十点多，高姐来了，高姐就是那个事业编制的妇女。高姐给沈小明打了个招呼，然后从包里拿出来毛线，开始织毛衣。

到了十一点多，杨明鑫才一身酒气的过来了，他把他们四个人招呼过来，然后问沈小明：“会开车吗？”

沈小明点点头，杨明鑫啪的一声把一辆车的钥匙甩在了他的桌子上。

“那个村啊？”王文杰问道。

“张家庄那个第五胎又怀上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她给抓了。”杨明鑫打了个酒嗝说道。

沈小明这才知道，他这是让去抓人做人流。

沈小明根据钥匙上的车牌号找到车，打着火，将车开到门口等着他们上车。

高姐不去，据张风和王文杰说，高姐从来不干什么活儿，每天就在办公室坐着聊天，打毛衣。

“出发，文杰给小原指着路，到了叫我。”杨明鑫说完就眯着眼开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