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棠面向外侧,纤弱的身子陷在绣着龙凤的红色被褥间。
精致的脸蛋,通红而浸透着倦怠。
长睫紧紧合着,眉头紧蹙,似是在忍着某种痛楚。
轻挽一惊,抬手覆在她额间。
触手滚烫。
转身刚想去唤人,眼角余光瞥到苏若棠脖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苏若棠裹在身上的被子。
果然,从脖颈开始,大片大片玫瑰红,似某种诡秘的图案,蔓延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没入衣襟。
这是严重的过敏!
“小姐,小姐……”轻挽着急地低唤几声,神色间满是懊恼。
小姐从苏府出来,就吃过三皇子府上一口糕点。
难道那盘糕点是榛子酥?
苏若棠长睫轻颤,微微掀开眼帘,漾着水雾的桃花眸一片迷茫,难以聚焦。
她昏昏沉沉地看了眼轻挽,再度闭上眼。
轻挽的声音满是自责:“小姐,是榛子酥吗?”
轻挽知道自家小姐对榛子过敏,因此平日里她都特别注意。
小姐幼时误食过一次榛子过敏,夫人便再未让小姐接触过榛子。
而夫人死后,小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榛子酥是昂贵的糕点。
小姐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自然也未再因榛子出现过敏,导致她忘了小姐对榛子过敏。
端来糕点的时候,没细细检查。
屋内光线昏暗,苏若棠被烧得难受。
迷糊之间,甚至连龙凤火烛的光都觉得刺眼。
她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唇瓣溢出一声痛吟。
轻挽连忙去找大夫。
刚出门,便撞上墨瑢晏。
轻挽眼底滑过欣喜:“三皇子,小姐过敏高烧……”
她一股脑将苏若棠的症状说了出去。
墨瑢晏低声吩咐沉时:“找御医过来。”
话落,他看似步态徐徐,实则极快地进入屋内。
火红衣摆摇曳,在夜色中极为灼人眼球。
墨瑢晏眉眼淡漠,跨过房门侧眸看向轻挽,“屋内有热水吗?”
“有。”
“你在外面候着,御医来了再进来。”
房门陡然关闭。
轻挽:“……”
为何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屋内龙凤火烛已经燃了一半,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昏黄的夜明珠光辉,衬得屋内朦朦胧胧。
微微飞舞的纱幔内,苏若棠柳眉紧紧蹙着,光洁的额间布满细汗。
墨瑢晏清清淡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素来没任何情绪的眼底,划过丝丝不自知的疼惜。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于黑暗中。
他轻轻地在床头坐下,将缩在床上的女人半抱在怀中靠坐着。
“你过敏了,有药吗?”
苏若棠迷迷糊糊之间,似是听到了一抹清洌的声音。
她混沌如浆糊般的脑子,有一瞬间清醒,下意识从医疗空间内取出一个小瓶子和一颗药丸。
苍白指尖无力动了动,白色的瓶子跌落在手边,顺势滚落在地毯上。
墨瑢晏弯腰捡瓷瓶时,不经意看到龙凤双烛桌下的狐狸玉雕,动作顿了顿。
随即,他若无其事地捡起瓶子。
几乎同一时间,门口传来沉时的声音,“殿下,御医到了。”
墨瑢晏垂眸看着手中药膏,修长指尖捏起药丸,淡然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必了。”
门外的张太医着急道:“殿下,过敏严重会致命的!”
“三皇子妃便是医者。”
张太医更急了:“可医者不自医!”
“不要他进来。”苏若棠长睫颤颤巍巍撩起,艰难地吐出五个字。
仙女丑陋的样子,决不能让外人看到。
墨瑢晏轻轻嗯了一声,“沉时,送张太医。”
后面的话,不若那一个嗯字,带着温度。
清冷逼人。
昏暗中,苏若棠觉得男人低沉的声线,浸润中带着几分柔和。
她微微掀开眼帘,唇角的弧度崩得紧紧的,仰头看莫瑢晏。
墨瑢晏对上她弥漫着水雾,却毫无焦距的眸子,语气愈加低沉,却透着冷静从容,“先把药丸吃了。”
说着,他端过床头的水,用内力微微加热,将药丸喂到苏若棠唇边。
苦涩的药丸入口,苏若棠精致的眉头瞬间紧蹙,粉嫩小舌一顶,溢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苦......”
眼看白色的药丸被一抹粉色顶出,墨瑢晏眼底神色暗了暗,仰头喝了一口水,在药丸即将被顶出时,猛地覆上那片滚烫。
“乖,良药苦口。”伴随着男人清冽中带着暗哑的清润嗓音,在耳畔响起。
苏若棠只觉得好似在做梦,苦
涩的药丸在男人的低哄中,不知不觉咽了下去。
连合卺酒都不愿与自己喝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温柔哄她。
因为过敏的原因,她本就娇嫩的皮肤,愈加敏感。
即使身上的里衣是真丝,摩擦肌肤时,也会生出比平时强烈数倍的痛感。
苏若棠细小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光洁的额间,瞬间溢出晶莹的汗珠。
好一会儿,低低的泣音从她失了血色的唇瓣溢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