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阪市内突然响起了起此彼伏的引擎轰鸣声。
数十个暴力团伙骑着酷炫的机车和私改车在街道上飞驰,车载音响上播放着劲爆的舞曲,所有暴力分子都穿着专属于各自帮派的暴走服。
这些人头发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眼耳口鼻舌上打着形状各异的钉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能看到做工并不算精美但足够唬人的纹身。
相较于东京的暴走族和帮派分子,他们的扮相要更加狂野,行事也更加嚣扬跋扈,在路过警车旁边时甚至还冲那些缩在车内大声警告的警察发出刺耳的嘲笑,更有甚者还甩动手中铁链、长刀作恐吓状。
突出一个目无法纪。
就在刚才,大阪市内所有暴力团伙收到同一条消息,有人招惹了他们的本家猛鬼众,那群外来的家伙试图伏击猛鬼众的高层,失败后重伤逃遁。
而震怒不已的猛鬼众当然不会放过这群家伙,他们发布了一则重磅通缉令,只要有人能抓到或者杀死那群袭击者,就将获得十亿日元高额赏金。
这般想着,他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贩卖家电的电视机上,看到了四个相貌出众的人,看上去像是从监控摄像中截取的画面,有些模糊,勉强能分辨出五官。
“要不咱们去中国驻大阪总领事馆那里看看?”路明非想起刚才在车站看到的地图上,有两个刻入灵魂的汉字。
可楚子航却摇了摇头,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旦前往政府机构,那他们势必会被限制自由。
大阪车站附近的步行街,苏茜拉着绘梨衣从炸串摊前经过,见她目光一直盯着那足有半米长的超大炸鱿鱼,路明非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几个小零食塞到她手里,示意她先用这些解解馋。
夜叉瞧见少主那看似粗暴实则轻柔无比的动作,忍不住咧了咧嘴,想笑但是又不敢,最后只能向上杉越投去一个充满敬意的眼神。
如果他们与警察发生冲突打起来,那就更方便他们混水摸鱼了,以他们三位猛男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混乱中掳走几人而不被人察觉。
如果当年她的父母也能像越师傅这般为了子女不顾一切,或许她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五人漫步在街头,此刻时间已经是零点之后,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能看到的大多是些提着行李的寻找旅店住宿的游客,但走到另一个街区却是变得热闹无比。
大阪不是小城市,对治安的管控再怎么拉胯也肯定不会比米花町松懈,如果他所料不差,警察应该就要到位了。
“绘梨衣,她是一个很听话很可爱的孩子……”
回头看了眼躺在另一张床的弟弟,源稚生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变得温柔了那么一点,他叹了一口气:
而上杉越和源稚生等人在潜入之时便已经考虑到了暴露的可能,提前根据樱井小暮和源稚女提供的地图制定了三条离开路线,并成功赶在猛鬼众大军合围之前成功杀出了敌方大本营。
时光无情,这个曾统治蛇歧八家的男人似乎真的老了,老到体内的龙血都无法迅速治愈他的伤势。
就在夜叉快受不了如此沉闷的气氛,想要说句俏皮话暖暖场子的时候,上杉越开口了:
源稚生根本不理会,将他按在床榻上,提出急救医药箱和樱一起帮他清理伤口,撒药、缝合、包扎……
三男一女,年轻的不认识,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老头倒是有些眼熟,看着像是当初在东大校门见过的拉面大叔。
只是这丰富的不怎么和谐,符合日本特色的东西就不说了,路明非看着前方那些穿着奇装异服在街头横行霸道的红绿灯们,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抵达日本在歌舞伎町闲逛那晚。
“不急,先看看情况。”楚子航倒是不急,带着几人来到路边的花坛坐下,静静等待着后续发展。
源稚生静静地看着老者,心中对他的话只信了一半,混血种老了自愈能力下降很正常,但似他们这般的超级混血种理应有所不同。
祖国不会任由他们这些无人看护的花朵在危险的异国他乡四处乱窜,肯定会把他们带回温室内好生照料,并全力寻找走丢的大人。
瞬间,整个大阪包括大阪附近的暴走族、讨债人、打手,无论他们正在进行何种有益或无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此刻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出街头,满世界寻找那四个活动的钞票。
尤其是上杉越,先后见识了两个好大儿的言灵,肉体和精神都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损伤,那群猛鬼众的小家伙还不讲武德拿枪往死里突突。
上杉越的伤势最重,他几乎承受了猛鬼众百分之八十的攻击,在褪去鳞甲和龙骨状态后,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伤口,很难找到一块好肉。
不懂,真的不懂。
“怎么回事?”路明非挠了挠头,经师兄提醒他也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越师傅一个厨
子,不好好做菜,怎么跑去招惹黑帮了?”
如果不是源稚生学艺不精,他都要怀疑躺在床上的不是一个险些杀穿猛鬼众防线、能硬抗狙击枪子弹的超级混血种,而是一个行将就木马上就要躺进棺材里的垂死之人。
真不愧是昔日蛇歧八家的皇,太硬了。
如此恐怖的伤势,换做他来怕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打出gg,可少主他爹却硬生生带着少主他们杀了出来,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也不是缺胳膊少腿。
刚才在帮亲爹清理胸口伤势的时候,他感觉不到混血种强劲有力的心跳,甚至连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都十分微弱。
源稚生放弃了自己那只能算是皮毛的兴趣爱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身体很不对劲。”
两人的手法算不上高明,甚至有些粗糙,但上杉越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只是躺在那静静地看着大儿子和樱那如出一辙的、没有多余表情的漂亮脸蛋,眼中满是“此生无憾”的慨然。
樱井小暮在确认源稚女并无大碍后也是放下心来,走到旁边看着浑身是伤的上杉越,心中只剩崇敬和感慨。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儿,随便包扎一下就可以。
他一手按在生父手腕上,一手按在樱的手腕上,细细对比着两人脉象的区别。
若是这些混子们被大阪警察吓得四散奔逃,那他们就可以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强行帮他家里增添一点人气。
……
源稚生不是医学生,但他在学习剑道的时候,曾遇到过某个将中医“望闻问切”的道理融入剑道之中的同门,勉强算是懂那么一点点。
他只是想劫富济贫,不想生灵涂炭,而且身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去冒险呢。
当然,她也要感谢他们的无情,否则她也不会遇到稚女大人。
短信无法配图,也没有足够篇幅详细描述袭击者的模样,于是猛鬼众的人直接潜入大阪电视台,将截取自监控画面的上杉越四人形象曝光,在黑客的技术支持下,市内的大屏广告也被替换成了四个“通缉犯”的个人照。
如果说樱的脉象是一曲悠扬婉转的乡村小调,那上杉越的脉象就是一首劲爆难懂的死亡重金属,抽象到源稚生怀疑自己探的不是脉搏,而是夜场dj的打碟器。
他没有带特殊的称谓,老爹、父亲、越师傅或上杉先生什么的代称直接省略,似乎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父亲。
那他究竟在隐瞒着什么呢?
“那咋办,咱们现在剩下的钱不够住旅店了,现在摆摊开唱的话怕是得被人丢鸡蛋,大半夜扰民可不好。”路明非两手一摊。
没有管身后两人做何感想,源稚生将伤口缝合包扎完毕后,手搭在上杉越的手腕上,细细感受着他的脉搏。
那他们后续的行动便会受限,如果强行逃跑还会引起祖国的警惕,怀疑他们是被有心人利用或者逼迫,去完成某些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
听老父亲提起最小的妹妹,源稚生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了那个沉默寡言喜欢打游戏看动漫,只能用写字本与人沟通的小小红发身影。
逃亡时源稚生忙着开车和开枪还击,根本无暇关注上杉越的情况,加上后者一直强撑着没有露出痛苦之色,直至此刻才发现这个已经八十一岁的老父亲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绘梨衣乖啊,这么晚了不能再吃油炸食品,小心变胖长痘痘。”
而且还是从东京千里迢迢跑到大阪,能引起黑帮大规模搜查,这究竟是多大仇啊?
难不成是他的儿女被绑架了,放下拉面师傅的伪装,换上顶级杀手\/特工\/忍者的隐藏身份,上演了一出疾速营救?
他能听见那群社会渣滓嘴里吵吵的,要把那四个人找出来抓取领赏,着实有些好奇国外怎么哪哪都这么乱,越是繁华富饶的城市就乱的更加彻底。
而且也可以趁机打探一下,那个卖拉面的大叔究竟干了什么,让黑道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他。
惹到他还好,会觉得对方有眼光,要是惹上了其他人,那就只能祈祷不要血流成河了。
上杉越的脉象不能说差,只能说好的十分有限。
父子俩就这么静静对视着,无人说话,空气也变得很安静。
上杉越闻言,苍白面容上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因为我已经老了,不是每个混血种都像昂热那种怪物一样好似不会老去。”
楚子航的目光则是落在那群咋咋呼呼的帮派分子,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抢地盘或者收保护费,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抢钱还好说,就怕对方看上了他们出众的容貌,起了不好的心思。
示意路明非辨认一下后,终于确定,那就是卖拉面的越师傅。
恺撒的目光落在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