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这一刻,客栈之外,无比的安静!
或者说死寂……
数百人一齐出手,刀枪剑气,拳掌指劲,于那一瞬间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足有动摇乾坤,毁灭苍穹之能,哪怕如自信如剑子仙迹、自负如疏楼龙宿、自傲如北辰胤自问也绝难自这么多高手一齐出手合围的境况下存活。
绝情书和佾云甚至已经朝着客栈大门冲了过去,然而就在即将迈出客栈大门的一瞬间,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客栈外。
不止是他们,所有的人,都深深为这一幕所震惊。
“怎有可能。”疏楼龙宿紧皱着眉头,即便是以他的见识,也从未见过。
“如此能为何手段,龙宿,你认为如何?”剑子仙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
“难以想象,若是此人当真是凭借自身根基接下,那他根基究竟有多深?”疏楼龙宿摇着扇子,以他之智慧,已经在开始思考,白玉衡展现出横扫天下的实力时,这个武林将会如何变局了。
剑子仙迹则在一旁,摇了摇头,“这才是,真正的麻烦啊。”
而在隔壁的房间内,佛剑分说眉头紧锁,周身佛元鼓荡,却是难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客栈房门。
然而,就在下一刻,佛剑分说清晰的感觉到,房门上的禁制消失了。
“阿弥陀佛,看来白施主并不想你插手此事。”梵刹伽蓝于旁说道。
佛剑分说沉默不言,足下,却是再度迈出一步,毫不迟疑。
客栈之外,神情各异的脸色,书写着各异的心情,若说客栈内的旁观者多是惊讶,震惊,那身处于战局之中的人,则是被惊恐和恐惧所笼罩。
“怎有可能!”魔龙祭天瞪大了双眼,若非天地之间尚且充溢着滚滚元气四散,他几乎要怀疑前一刻那一幕铺天盖地倾泻一人的场景是幻觉。
世上,当真有人,能毫发无伤的接下这么多人同时针对一人的招式?
还是说此人此人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哈哈!”东方鼎立发出大笑,一生骄狂,杀戮无数,面对眼前毫无胜算的对手,东方鼎立心中仍是不见恐惧,唯有求死一战之战意!
“毫发无损……”面具之下的权倾天也变了脸色,身后的血榜四人也是神情各异。
都是杀人无数,手上沾染无数血腥的杀手,此刻心中,却是第一次真正的生出了恐惧。
至于其他的江湖客,心中已经彻底断绝了希望,绝望之下,这些人开始疯狂谩骂,这些白玉衡并不在意。
谁又会和死人去计较呢……
“吾只出一剑,一剑之后,能活的,自可离去。”
白玉衡淡淡说道。
一招换一剑,很公平。
而下一刻,一道坚毅身影,已自客栈迈出,来到人群之中。
白玉衡的眉头微微挑起,“圣行者。”
“阿弥陀佛。”佛剑分说站在众人之前,轻诵一声佛号,不再多言。
“方才阻止圣行者出客栈,圣行者应该便明白我的意思了。”
方才你要出手助我,我阻止了你,便是不愿承你这一份情;如今没有这份情,你自无让我留手的因缘。
佛剑无声,佛碟出鞘,圣光普照大地,已说明佛者欲行之事。
助你,助他们,皆是同样,佛者眼中,无分别之心。
而就在此时,两道身影亦自客栈走出,辟商、古尘出鞘,疏楼龙宿、剑子仙迹,与佛剑分说并肩而立,三人,从来都是风雨同路共进退。
“剑子、龙宿,你们……”佛剑分说眼中闪过一抹自责,他心中自明,若是他出手,剑子和龙宿二人必然也会出手。
“这么多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剑子仙迹一挥拂尘说道,“今天这一战后,我这天下无双的名头也该让人了,这么多年背着这个名头,也是累人。”
“有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和天下第一的佛剑分说,何谈没有胜算呢。”疏楼龙宿手中剑锋微微翻转,亦在一旁说道。
“是啊,更何况,还有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
三人谈笑,尽落白玉衡眼中。
仿佛,他成了某个要毁灭人间的反派一般……
“既已有此觉悟,那便来吧。”
白玉衡丝毫不在意那些默默想要抽退的人,邓九五都逃不了,更何况伱们呢。
只见白玉衡脚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手中一两银子买来,由他自己题字的折纸扇仿佛化为一把绝世神兵,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感觉一股重压凌空而下,一举一动仿若身陷泥沼,滞涩不已,而修为稍低的,甚至直接难以动弹半分。
喜怒哀乐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白玉衡就这样静静的凌驾在众人头顶。
地上的尘土围绕着白玉衡的身体旋转,手中的折扇腾空而起,悬挂九霄之上。
“一剑阅千秋·纵横!”
折扇化剑,剑形化影,影化百千,每一个人,头上都悬挂了一把剑,随着白玉衡一指落下,剑气落下,下降的速度不慢也不快。
可大多数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难以做出半点因应。
纵然有少部分能够勉强动作的,也完全跟不上剑影落下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气没入体内。
这一切结束后,白玉衡如同落叶一般飘回原处,空中的纸扇重新落入手中。
刷拉一声,折扇打开。
有文化三个字落入围观众人眼中,此刻,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好笑。
摇着扇子,白玉衡转身走进了客栈,只留下原地径直的人。
“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以杀僧不留佛为开始。
一身骨肉皮囊如在时间长河洗刷,快速腐朽衰变直至成为枯骨然后彻底腐朽成灰。
一人、两人、三人……
魔龙祭天、东方鼎立、明珠求瑕、流川飘渺……数以百计,四周静的可怕。
“噗!”
疏楼龙宿、剑子仙迹、佛剑分说,三人也同时呕出一口鲜血,气机急速衰颓,虽未如同其他人一般直接成为枯骨,但也是元气大伤。
“龙宿、佛剑,感觉如何。”剑子仙迹低垂着头,擦去嘴角血迹,显得有些狼狈。
佛剑分说摇了摇头,看着周围接连倒下的人,眼中流转悲悯之色。
“既在江湖杀人人杀也只是寻常事。”疏楼龙宿站直了身子,心中如何作想,唯他可知。
后世记载,平安客栈白玉衡一剑斩敌,杀九百四十二人,余三教疏楼龙宿、佛剑分说、剑子仙迹三人存活。
江湖再无谪仙,唯余剑仙之说。
那一日平安客栈外,满地骨骸,遍处兵刃,无一人敢上前。
后有诗云:
山河倾覆无定据,栈中悠然自在居,管他讥与勖?
青冢无用黄昏路,玉杀千里衡几许?伏首染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