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渊万丈以上,原罔两山存在过的空间,此时已然是一片战场。
虽然在天崩地裂的瞬间,众人死里逃生,眼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自家的强者转到深渊继续战斗不知胜败,都是有些失魂落魄的。那时头脑空白,纵然对面死敌也都没心情出手了。
光是在那个没有天没有地的世界活着就很艰难了,还要打仗,这还叫不叫人活了,要不干脆自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发生改变。
后续的支援陆陆续续都顶上了。
龟寇本来就有传送门。虽然在罔两山的大本营被汤昭的机关炸上了天,但大冢宰都来了,可见他们“中枢”是极为重视的。安王和剩下的几个柱国都有办法联络后方,开启了一个临时传送门,后面很快就有新的增援。
至于云州,本来是缺大规模长距离传送阵的,但自从汤昭在白玉京拿到了古代符式的传送阵,又经过琢玉山庄的潜心研究,传送阵已经成了标配。且云州的准备也是非常充分的,检地司也准备了应急传送阵,朝阳大营那么多人待命,此时不上还等什么?
很快双方的增援就陆陆续续上来了,甚至
龟寇这边准备的是一只巨大的玄龟,缩在龟壳里,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所有人都移步道龟背上,站了几百人还宽宽裕裕,就像一个小岛。
而云州这边则准备了一只巨大的风鸟。那是江神逸当初制作的,以他的风雷双翅为原型。后来经过朱杨和薛闲云的改造,把暴躁的风雷改为单一的风,添加了适当的冰做骨架,更加结实,头部能操纵,背部平台能坐不少乘客,也算一个空中堡垒了。
双方有了落脚之处,又有增援,气氛就不对劲起来了。
再加上他们都有十分重要的人在下面战斗,但他们连围观都做不到,传不过来一点儿消息,一开始自然是惊慌,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成了焦躁。
那种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焦躁和无能为力,令人恨不得打一架才能舒解。
那就打一架吧。
间当人人都有此心,再加上阵营早已分明,起摩擦再转为战争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也不知谁起的头,大概是某一方隔空向对方扔了一道剑气,战斗就爆发了。至于谁起的头,双方自然都说是对方开的
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剑气纵横,剑法、剑术乱飞,战斗的形势类似于海盗船的炮击,说是有战术,其实还是以“开大炮兮轰他娘”为主。
最先倒霉的自然是中间的庄园主。他们没资格上船,双方都不接纳,只能聚在一起抱团。在大海上做独木舟遇到炮舰海战会怎么样?唯一可能有用的求神拜佛了。
有些知机的庄园主,在增援到来之前就溜了,但大部分都没能溜走。
如果说龟寇只是无差别扫射,那云州的鸟背上,有人专门在狙击他们。那些白发剑客一路上山,遇到连番变故都没怎么出过手,只觉得天翻地覆,应接不暇,此时缓了过来,底气渐足,又看到了庄园主在眼前,如何能放过?就算没有近身对战的勇气,难道连远远地扔剑气的勇气也没有吗?
每一个庄园主都有几个、十几个白发剑客在针对,也不管是不是破坏过自家的庄园主,只要是庄园主便值得补一剑。
这种集火的情况下还能活着的,只怕别说祖坟冒烟,祖坟冒蘑菇云都不够。
而庄园主的队伍中有其他地方来的宾客严格来说是被殃及的,但这时候肯定没办法区分,反正对白发剑客来说,这些人不是奴隶贩子就是奴隶买家,统统打死没商量。
唯有几个比较乖觉而且胆子大的,比如那柳书生柳鹄,他看到大鸟飞来直奔向前,远远就大声道:“我是汤昭阁下的伙伴,我是汤昭阁下的伙伴,接我上去!”
掌控风鸟方向的江神逸一怔,还真有点分不出真假。了解信息最多的危色虽心存怀疑,也不能百分百确认,众人还是看汤昭的面子,本着宁纵勿枉的原则把他拉了上来。
这柳鹄也算是个人才,上来就自拔剑,道:“我与诸位并肩作战。”如此姿态做足,倒真不好把他踢下去。
双方互相扔剑气的阶段,虽然殃及池鱼,但在各自堡垒上的伤亡并不多。但随着战况越发激烈,风鸟和玄龟越靠越近,最终到了一定距离,变成了接舷战。
一旦变成接舷战,战斗就不能乱扔剑术了,这个时候除了拼个人实力还要拼战术素养,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指挥。云州这边分了左右两翼,一边是冯剑侠指挥白发剑客和白玉京的人,一面是云州主力。双方各有统属,并没有合练过,整编在一起反而互相碍事,分路作战是最好的方法。
后面又有一个预备队,其实是把江神逸、冯志烈、危色这些似不擅长战场作战的人放在一起,不用上
其中也有人觉得自己能上战场,不想在上方枯坐,但这种战争要服从指挥,没有自由发挥的余地。至于柳鹄那等不安定分子,自然也留在中心,有专人看守,省得他乱了自家阵脚。
而另一边,龟寇也都是身经百
战的精兵,三大上柱国加上安王都能领兵,虽然顶尖战力数量略少,但实力绝对出众。战斗经验丰富,指挥作战的经验也丰富,手底下都是亲手带出来的嫡系部队,在这种战斗中是战局极大优势的。
战况一开始就很激烈,剑客们以军队的形式绞杀在一起。狭窄的堡垒上,奇巧变换的剑术不如整齐划一的剑气和剑阵来得有用。而经过多年磨炼,分工有序、相得益彰的灵官搭配更有奇效。
在上方看,战局虽然难舍难分,总归是有一方战局优势的。
“咱们是不是……”江神逸在鸟首上,站的最高,离战局也远,最能旁观者清,只觉得有些不妙,不免担忧的跟危色嘀咕。他也只能跟危色嘀咕,大声说出来的话就有扰乱军心之嫌。
危色嗯了一声。判断战场局势是个专业的活儿,他不专业。
只能说从他自己的战斗直觉来看,场面很焦灼。云州那边至少还在对峙,而白玉京那边就有点顶不住了。
白发剑客们斗志还是有的,战术素养可是差点意思。毕竟在一个月之前,他们还只是“打手”或者叫“爪牙”、“走狗”,进行了不超过三日的军事训练就上战场,要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剑客,都见过血,那简直比拉壮丁还过分了,被对方一个冲锋就该直接溃散的。
这种情况,顶得住才奇怪,顶不住是理所当然的。要不是这边有更多的剑侠坐镇,战场也非常局限,逃也没地方逃,早就该一败涂地才对。
危色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有些焦急,道:“应该想个办法……”
江神逸突然道:“让他们把战场引过来。在自己的地盘的话,我有办法。”
此时风鸟和玄龟离得很近,主战场在玄龟一侧,按理说这个战线是代表云州这边占了上风,但这么小的战场没有城池得失,还是以有生力量的留存为主。在自家地盘上肯定有优势。
危色正要说话,突然就见战场漫起一片血色——
“剑术——连坐!”
只听嗤嗤嗤几声,在龟寇的战场上飚起一阵血色,数十颗脑袋冲天而起!
那是……
危色陡然想起一人,脑海中浮现一张冷峻的脸。
虽然是战争,但双方的兵员也就是千余人,一下子几十个脑袋扎堆冲起,规模十分壮观,一下子就打破了平衡。就听傅衔蝉大喝一声:“冲锋!”
云州剑客同时出击,剑气纵横!
这一波又引起了一大批伤亡,左翼的战局彻底分明!
“干得好!”风鸟上江神逸他们同时大喜:战场上就看谁先顶不住,一路崩可能就是路路崩,白发剑客们别管如何摇摇欲坠,咬着牙没崩,倒是龟寇这一路先崩,云州一下子扭转了战局!
江神逸趁机操作风鸟一振翅膀,又扫掉了对面几个龟寇。他对风鸟的操作远比那玄龟灵活,玄龟大概也能配合龟寇作战,甚至提供加成,但没有江神逸这么立竿见影。
“可恶的贱民!”战场中,队伍被打散的安王气急败坏,别人的队伍好好地,就他这里乱了阵脚,这不是显得他是大废物吗?
“本来我不想用,是你们逼我的!”他突然一挥手,一个玄龟驮的石碑从天而降。
石碑上四个大字“山河破碎”!
傅衔蝉瞪大了眼,叫道:“山河碑!大冢宰那个,怎么到他手里了?”
却不知这山河碑本来就是国运碑,与帝座深度绑定,跟着皇室走得。大冢宰也是得了“魏帝”的授权才能执掌,大冢宰脱手之后这法器便自动找到了左近大魏最嫡传的血脉,也就是安王。
虽然安王不足以像大冢宰那样发挥十成威力,但是凭借血脉优势三成总是有的。
“让我给你们一点儿剑仙级别的震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