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使,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麦时雨喃喃道,虽然失魂落魄,但还强撑着站在城门上镇守,不让敌人看出她的虚弱来。
虽然敌人应该看不出她的状态,对方的兵线离得很远,堪堪能互相看到人头。
麦时雨紧紧抿着嘴,心中转着万千念头,江神逸低声问道:“真是你们镇守使?”
麦时雨只能点头,江神逸道:“看样子不是叛变,是真的给人抓了俘虏了?是龟寇太强大了吗?我还以为会一方镇守使很强呢。”
江神逸和检地司不熟,所知大概都是从汤昭那里听来的,只听说有个叫刑极的镇守使十分强大,心中自然认为镇守使是个了不起的职位,虽知龟寇也很强,但看到一方镇守使给人抓了俘虏不免大跌眼镜。
麦时雨这边虽然听出了他的弦外音,但为了检地司的面子还得辩解道:“镇守使并不弱。但龟寇藏得太深,我们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一直以为是对付魔教呢。敌暗我明,再高的本领也抵挡不住。当时如果是我带队,说不定被俘虏的就是我了。”
话虽如此,她说话也不是很有底气,因为她没见过镇守使出手,不知他强弱。
是的。麦时雨担任曛城检地司副镇守使一年多,没见过本地镇守使动手。有什么小阴祸,她带几个人就料理了,没轮到镇守使动手。镇守使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麦时雨太能干,他正好乐得清闲。
麦时雨判断镇守使的修为其实也是靠猜,因为她一直没看透那位即将致仕的老镇守使的深浅,所以一向觉得自己的上司深不可测。
现在想想,也许老狐狸只是老狐狸,并不是老狮子。老奸巨猾不等于老而弥坚。不成剑侠,剑客的身体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自然衰落。
江神逸不再说话,以他的性子,是宁死也不会被俘虏的,只是别人不肯取义成仁,想要留得青山在也不能说错。只要不叛变投敌就是。
“要救他吗?”
麦时雨嘴唇微动,就听下方环住镇守使的女子笑道:“副使在吗?我找麦副使说话。”
麦时雨手指轻弹,无数红色的花瓣冲天而起,在半空形成一张玫红之口,发声道:“我与贼寇没什么可说的。”
那女子也不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连谁成,谁败都看不出来,可不算个俊杰啊。你看你家镇守使,已经顺天应人,归顺我仙魏了。”
麦时雨眉头一跳,紧接着冷笑道:“归顺?不过是你们用强挟持罢了。镇守使必不肯从贼的!有本事叫镇守使亲口说一句归顺你们,我便信了。”
那女子笑吟吟道:“这种事何必说出来?你看我与镇守使亲密无间,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说罢臻首微垂,贴了贴镇守使的白发,做出亲狎姿态。
镇守使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离得太远还真的看不出他是否还活着。
江神逸突然道:“看来你们镇守使还活着。”
麦时雨一怔,江神逸解释道:“如果他是死尸,这里有现成的死灵官,反而能让他开口说话。只要附在尸体上,别说让他说自己归顺龟寇,就是朗读反朝廷的檄文都行。”
麦时雨惊道:“可以做到吗?我还以为死灵官只能操纵骷髅呢。”
江神逸冷笑道:“可以的,我刚刚见过他们的表演。”
就在符会上,龟寇还能操纵朱杨的尸体给他们头头是道的上课呢。
麦时雨若有所思,道:“看来镇守使被俘之后没有屈服,也保住了性命。他现在自闭的样子多半是自己弄得。毕竟一个灵官封闭自己的精神并不难。”
这回轮到江神逸吃惊了:“你们镇守使是灵官吗?”
麦时雨点点头,道:“我也只是听说罢了。没见过他出手。”
如今的检地司已经基本上都是剑客为主官了。但老一辈剑客数量不足,有些地方还有些老灵官镇守使,一直遗留至今。人家资历老,功劳多,又没到退休年纪,总不能无缘无故撤职吧?只能说以后吐故纳新,慢慢替换了。
麦时雨叫道:“你别嘴硬了,镇守使是不会屈服的。别说镇守使,就是我检地司上下几百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一个出来说一句,我要向龟寇投降都算我输。”
她连问三声,那女子只顾东拉西扯,并没有拉上任何一个检地司的人出来投降,麦时雨心中也松了口气。
龟寇可能出其不意偷袭了检地司的队伍,或者有同僚战死,或者有人被俘,但没有投降俯逆,保住了检地司的底线。
也让麦时雨不用太过为难。
她不去想那些同僚的死伤,把注意力专注眼前,心中有了决断。
那女子大概是知道劝降无用,笑道:“既然你不信镇守使归顺了我们,那我们把他还回去可好?毕竟他老在我们这边,我们倒不怕养一位老头儿,却怕你家君侯脸上不好看啊。你过来,把他领回去吧?毕竟这个岁数了,你不来领他,他怕是走不回去。”
麦时雨高声道:“你若有诚意,放开镇守
使他自会回来。所谓礼尚往来,你若放他回来,等待会儿你落在我手里,我绝不折磨你。”
那女子笑嘻嘻道:“那可不行,这老头儿当真动不了了。而且你说不折磨我,妾身也不信,毕竟你们检地司几十个人都死在我手里,死的好难看啊。你一会儿看见那些尸首的样子肯定忍不住发疯,我怎能信你的话呢?你还是过来吧,要不把他亲自接回去,怎么对得起你在曛城最后一点同僚情分呢?”
麦时雨听得目眦欲裂,扶住城墙的手不由微微颤抖,江神逸在她身边,不动声色的扶了她一把,道:“别听她扯淡,但凡她手上有一具尸首,岂能不附身填在队伍里?既然队伍里没有,那自然是没有了。她不过攻心之术罢了,你上她的鬼当?我看你的同伴多半都逃跑了,她一个也没抓住。”
“说得好。”
江神逸一低头,发现竟是那个红衣小女孩儿说话,她目光盯着城下,道:“我看你是关心则乱,还没有一个小孩儿看得清楚。”
江神逸好笑道:“你不也是小孩儿吗?”又对清醒过来的麦时雨道:“你跟她继续扯淡,我趁机飞上天去,伺机救下镇守使。”
麦时雨点头道:“好,总要试一试。同僚们都没了,镇守使也没了的话,我们检地司成什么了?你也要保全自己,实在救不出……救不出……”
她其实有了决断,但是说不出口,尤其是江神逸还是外人。
“要是救人,我也可以帮忙。”
正说着,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几人一怔,就见楼道里慢慢爬出一个乌龟来。
“龟爷怎么来了?”江神逸自然是认得的,“是师弟叫你来的?”
龟爷道:“不是他是谁?小汤在后面要收取魔窟了,要放一种声音材料。他说这种材料一放出来,能令人失神,可以暂时控制全场。不过放声音讲究时机,要是放的不是时候也会干扰自己人。因此他便派龟爷来前面看着,需要他震场时龟爷发信号,你们有准备,他们没准备,必然陷入混乱,那就造出战机来了。”
麦时雨心喜道:“好,这样我说话,看我手势,手落下时龟爷你发信,小汤控场,小江伺机救人。”
几人点头,江神逸绕到城墙角落,收起雷翅,以纯白的风翅独自起飞。突然察觉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那红衣女孩儿。
那女孩儿扬起脸,娇美的面庞满是严肃,道:“你会射箭吗?”
江神逸奇怪她问这个,道:“会一点儿。不过我一般不用弓箭。”
那女孩儿从裙子里取出一副弓箭,竟是一把长弓,塞给他道:“这弓是我的珍藏,非常强力,百步穿杨,你带上吧。”
江神逸好笑,远程他都是用落雷的,要弓箭做什么?再者百步穿杨指的是箭术,一把弓怎能百步穿杨?但看那弓确实不凡,似乎是一件古物,这女孩儿又如此郑重其事,不忍弗她好意,便接过摸了摸她的头道谢,别在翅膀上飞上天去。
这时麦时雨在下面大声叫道:“那个女的,我不信你!你在阵后躲着,前面全是你的人,我独自穿越骷髅和凶兽的大阵,那也太不公平了吧?这样你到你们军阵的最前面来,你往前,我也往前。咱们在阵前百步单独会面。”
那女子笑道:“那我又不敢了,副使是堂堂剑客,我手无缚鸡之力,哪敢和你面对面呢?”
“啊,百步不敢,五十步如何?”
麦时雨也不着急,就在阵前和她你来我往的瞎扯淡,余光看到江神逸已经来到阵上空,口中继续扯淡,悄悄举起手。
龟爷聚精会神,只等她手落下登时传讯发动。
手往下——
嗖——
天空上方一箭如流星赶月,直插阵中。
这一剑快得似光,没有人能反应过来,麦时雨的手没落下,汤昭的控场没发动,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插在——
镇守使的脑袋上。
江神逸骇然回头,只见那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翅膀上,弯弓引箭,射杀了镇守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